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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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遇伏（第1页）

阳光穿透云层时，陈天的靴底己经磨出了第三个破洞。队伍在崎岖山路上跋涉了两个时辰，每个人的军裤都被荆棘划破，伤口渗出的血渍在裤腿上凝成暗红的斑块。张大山背着两名中暑的年轻士兵，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李石头则拄着根断枪杆，走路一瘸一拐——昨夜攀岩时崴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

“歇十分钟。”陈天抬手抹掉额角的汗，目光扫过卧牛峰的轮廓。那座形似伏牛的山峰就在前方三里处，峰顶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像巨兽隆起的脊背。红队说的接应点就在山脚下的白桦林，可越靠近目标，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就越强烈。

孙小虎蹲在块青石后调试电台，指尖被静电灼出几个白泡。“旅长，还是没收到红队的新信号。”他摘下耳机，声音发涩，“倒是截到一段日军加密电报，频率很新，听着像佐藤大队的波段。”

陈天接过耳机戴上，电流杂音里果然混着短促的摩斯电码。他凝神听了片刻，脸色渐渐沉下来：“他们在通报我们的位置，坐标误差不超过半里。”

青鸢突然站起身，将竹笛横在唇边吹了个短促的调子。三长两短，这是“猎人”武装遇袭时的警示信号。她的目光投向左侧那片密不透风的榛子林，那里的树叶纹丝不动，与周围被山风吹动的草木格格不入。

“有埋伏。”青鸢的步枪己经上膛，枪口稳稳指向榛子林深处，“至少一个小队，藏在二十步外的灌木丛后。”

张大山猛地将两名士兵推到岩石后，自己操起鬼头刀：“狗日的佐藤大队！还敢追！”

“不是日军。陈天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在刀鞘上轻轻敲击，“听脚步声，是布鞋，不是军靴。”

话音未落，榛子林里突然响起哗啦啦的响动。十几个穿着灰布短褂的汉子窜了出来，每人肩上都扛着土造步枪，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左眼罩着块黑布，右臂上缠着圈红布条——正是红队说的接应标识。

“别开枪！是自己人！”独眼龙举起双手，嗓门洪亮如钟，“我是红队三中队的赵虎，奉命来接应陈旅长！”

张大山的刀依旧没放下：“自己人？藏在林子里做什么？”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这不是怕有尾巴嘛。佐藤大队的人跟疯狗似的，昨天在黑石峪刚啃掉我们一个班。”他指了指卧牛峰，“快跟我走，根据地就在山坳里，再晚就赶不上晚饭了。”

陈天的目光掠过他们的枪膛——枪管里满是锈迹，显然很久没保养过，这与红队精锐的形象不太相符。但眼下别无选择，他朝孙小虎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地将电台背带勒得更紧。

队伍刚走进白桦林，陈天突然停住脚步。地上有片新鲜的呕吐物，旁边散落着半块压缩饼干——这是日军配给的制式干粮，绝非红队战士会携带的食物。

“赵队长，”陈天摸向腰间的驳壳枪，“你们早饭吃的什么？”

赵虎脸色微变：“山里能有啥，野栗子呗。”

“可我怎么看着像日军的压缩饼干？”陈天的声音陡然转冷，“而且你们臂上的红布条，针脚太整齐了，不像是山里婆娘的手艺。

独眼龙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猛地吹了声口哨。两侧的密林中突然响起拉栓声，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队伍。

“抓住陈天赏大洋五百！”赵虎扯下红布条，露出底下的太阳旗臂章，“佐藤大队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来竟是佐藤特种大队的伪装！陈天心头一紧，左手猛地将身边的孙小虎推向岩石后，右手同时扣动扳机。驳壳枪的枪声在林间炸响，独眼龙的眉心溅出团血花，首挺挺倒了下去。

“青鸢！左翼！”陈天翻滚到松树后，子弹嗖嗖地擦着树皮飞过。青鸢的枪响几乎与他同时响起，一个正瞄准张大山的日军应声而倒，子弹精准地穿过他的咽喉。

张大山怒吼着挥舞鬼头刀，将两名扑上来的伪军团伙劈倒在地，刀身在阳光下划出雪亮的弧线。李石头摸出最后两枚手榴弹，咬开引线朝枪声密集处扔去，爆炸声中混着日军的惨叫。

陈天靠着树干快速换弹匣，眼角余光瞥见右侧山腰有片斜坡，长满了齐腰深的茅草。“往那边撤！”他朝众人喊道，“李石头炸断后路！”

李石头应声从背包里掏出炸药包，手指颤抖着点燃导火索。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肩胛骨，炸药包“哐当”掉在地上，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星。

“石头！”张大山目眦欲裂，转身就要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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