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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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仙＜一＞（第1页）

那一年雪落灵虚宗，墨玄于泥泞中拾起一双染血的手。少年蜷缩如濒死的幼兽，眼中淬着恨与怯，腹间一朵妖冶昙花，是天生炉鼎的烙印。

他赐他姓名，授他剑诀，却不知这随手捡回的徒弟，早已将"师尊"二字刻进骨血里，成了比心魔更深的执念。

三百年岁月如刃，昔日少年终成魔尊。他血洗仙门，颠覆六道，却唯独在墨玄飞升那日，跪在空荡的殿前，将额头抵着那人留下的剑鞘，哭得像个孩子。

再相逢时，墨玄自九天而下，雪发玄衣，眉目依旧如画。万俟燊以魔阵困他七日七夜，指尖抚过师尊染血的脸颊，笑声温柔又疯魔："您对我这样好……可对旁人也是这般好。"

他原想囚仙于怀，却反被一句叹息击溃心防——

"燊儿，想要为师直说便是，何必闹这么大阵仗？"

灵虚宗后山的昙花开了又谢，已是第七个轮回。

万俟燊跪坐在石阶上，指尖轻轻抚过腹部那朵妖冶的昙花刺青。月光如水，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单薄。木灵根在他体内缓慢流转，散发出淡淡的青木气息——这是天生炉鼎独有的香气，也是他一生悲剧的源头。

"师尊今日又闭关了。"他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远处传来脚步声，万俟燊迅速拉拢衣襟，遮住那朵刺青。几个内门弟子嬉笑着走近，看到他时，笑容立刻变成了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炉鼎吗？又在等师尊？"为首的弟子一脚踢翻他身旁的药篮，"别做梦了，师尊收的徒弟那么多，哪会记得你这个废物？"

万俟燊垂着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记得每一个羞辱过他的人的名字、样貌、声音。总有一天……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众人脸色骤变，慌忙行礼："墨玄师尊！"

一袭鎏金玄色长袍的墨玄踏月而来，雪白长发随风轻扬。他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万俟燊身上："燊儿，这么晚为何还在外面？"

万俟燊抬起头，眼中的阴郁瞬间化作孺慕："弟子……弟子在等师尊出关。"

墨玄微微颔首："回去吧，夜里凉。"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万俟燊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师尊离去的背影，贪婪地记下每一个细节。七年了，自从师尊将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带他回灵虚宗的那天起，这份感情就在心底悄然滋长，如今已扭曲成无法言说的执念。

"师尊……"他轻声呢喃，"您什么时候……才能只看我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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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宗大殿，祥云缭绕。

墨玄负手立于殿前，神色平静地宣布："今日吉时，本座将渡劫飞升。"

万俟燊站在众弟子中，脸色瞬间惨白。飞升？那岂不是……要永远离开？

"师尊！"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您……您真的要……"

墨玄看向他，目光依旧如古井无波："燊儿，你天资不错，好生修炼。"顿了顿，又补充道，"为师已留下书信，你们各自珍重。"

话音未落，九天雷劫轰然落下。万俟燊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在雷光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天际。

"不……不要……"他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您不能……不能丢下我……"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嫉妒、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腹部昙花刺青突然灼热起来，一股黑气从丹田处蔓延开来。

"哈哈哈……"万俟燊低笑起来，笑声逐渐变得癫狂，"好……好得很……您不要我了……那我也……"

心魔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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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后，魔域。

"魔尊大人，这是最后一批灵虚宗弟子。"黑衣侍卫恭敬地递上一份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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