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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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麟囊＜四＞（第1页）

禁足令下的第三日，云溪趴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纸人。纸人不过巴掌大，却眉眼生动，仔细看去竟有几分肖似墨玄。

这是他用秘法制作的监视符，以自身精血喂养，能无声无息地潜伏在阴影处。禁足以来，他已放出十二个这样的纸人，遍布墨玄常去的每个角落。

联系突然中断。

云溪猛地睁开眼，纸人最后传来的影像让他心跳加速。师尊消失在石门后，而那扇门他从未在宗门地图上见过。

他起身从床底拖出那个珍藏的檀木箱，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这是他偷偷临摹的玄天宗禁符——隐身符。虽然只有原版七成效力，但足够瞒过普通弟子的耳目。

夜色已深，玄天宗笼罩在一片寂静中。云溪借着隐身符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往后山摸去。山风凛冽，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胸中翻腾的兴奋。

后山禁地比想象中更远。云溪循着纸人最后传来的方位，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发现了那道石门。石门紧闭，表面爬满青苔，看起来多年无人问津。但云溪敏锐地注意到，石门底部的苔藓有新鲜的刮擦痕迹。

什么都没发生。

云溪皱眉，正欲再试，石门却突然无声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他不及细想，闪身而入。

通道内壁镶嵌着发光的灵石，映照出地上新鲜的脚印——师尊的。云溪屏息前行，随着通道逐渐向下，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闷，夹杂着一丝他从未闻过的奇异气息。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云溪呆立在入口，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是一座祭坛般的石台。墨玄立于台上，长袍褪至腰间，露出苍白精瘦的上身。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长袍上的四神兽纹样此刻已完全脱离布料，化为实体环绕在他周围！

青龙盘踞于东，白虎踞守于西，朱雀振翅在南，玄武镇守在北。四神兽散发出恐怖的威压，而墨玄闭目立于中央，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文。

就在这时，墨玄突然睁开眼，眸中金光流转："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云溪浑身一僵，隐身符瞬间失效。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无形之力已将他拽到祭坛前，重重摔在冰冷的石面上。

近距离看，墨玄上身布满淡金色的纹路，如同锁链般缠绕全身。四神兽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云溪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墨玄没有回答，突然抬头望向洞窟顶部。云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洞顶突然涌现出诡异的黑雾，如活物般蠕动扩散。

黑雾中伸出无数触手般的黑影，朝祭坛扑来。青龙喷吐雷霆，白虎挥爪撕裂空间，朱雀振翅洒下火雨，玄武则筑起水幕屏障。云溪蜷缩在祭坛角落，目睹这场超越他认知的战斗。

墨玄立于四神兽中央，手中结印不断变换。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金色纹路越来越亮，仿佛要灼穿皮肤。一道黑影突破防线直扑云溪而来，他下意识闭眼——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云溪睁开眼，看到墨玄挡在他身前，一只手穿透了那道黑影。金光与黑雾交织，发出刺耳的嘶鸣。

墨玄没有回头，但云溪看到他背上的金色纹路开始崩裂，鲜血顺着脊背流下。四神兽的咆哮声中突然夹杂了一丝痛苦。

下一刻，金光大盛。云溪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洞窟内的黑雾已消散无踪。四神兽重新化为纹样回到墨玄的长袍上，而师尊本人正缓缓倒下。

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雪白的长发垂落，遮住了苍白如纸的脸。云溪颤抖着拨开那缕发丝，发现墨玄眉心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隐约有金光渗出。

云溪紧紧抱住师尊，心跳如雷。他该带师尊去找掌门吗？不师尊说过不要让人看到而且那些秘密

回到自己的小院已是三更。云溪将墨玄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打来清水为师尊擦拭身上的血迹。那些金色纹路已经暗淡，但眉心的裂痕仍在，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借着烛光，他仔细端详昏迷中的师尊。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峻，此刻的墨玄看起来几乎脆弱。云溪着迷地数着那纤长的睫毛，描摹那淡色的唇，心跳越来越快。

冰冷的声音让云溪如坠冰窟。他猛地抬头，对上墨玄睁开的双眼。那眼中没有半点迷糊，清明得可怕。

墨玄缓缓坐起，长袍不知何时已重新穿好。他环顾四周，目光在云溪床头的画像上停留了一瞬——那幅偷画的肖像此刻正大咧咧地摆在最显眼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墨玄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越界了。"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云溪看到墨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四神兽的纹样又开始蠢蠢欲动。但下一刻，墨玄突然皱眉，按住眉心，一丝金色液体从指缝渗出。

墨玄甩开他的手，却因这个动作而更加虚弱。云溪趁机将师尊重新按回床上，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让徒儿帮您。至少等伤口稳定再说惩罚的事。"

出乎意料，墨玄没再反抗。你什么都不懂。"

沉默良久，就在云溪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墨玄开口了："它们是世界的排斥。"

墨玄眼中金光暴涨，一把将云溪掀翻在地。四神兽的虚影在房间内显现，恐怖的威压让云溪呼吸困难。但他却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这不是惩罚，而是恩赐。

墨玄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享受这个？"

墨玄突然收手，四神兽虚影消散。背影竟有一丝仓皇："明日开始，闭关三月。你好自为之。"

云溪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缓缓爬起，拾起地上沾了金色液体的布巾，虔诚地贴在唇上。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云溪望着那幅画像，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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