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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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鹤番外79（第1页）

七皇子府的紫藤花开得正盛时，满月宴的请柬却还空着名讳。

正在吃奶的小团子突然吐出乳母的衣襟，哇地哭出声。宁玄靠在软枕上轻笑，指尖点了点孩子眉心那粒朱砂痣："看来是不喜。"

沈陌尘接过哭闹的婴孩，手法已十分娴熟。银发垂落间，小团子竟止了哭，睁着双琉璃似的眼睛去抓他发梢——那瞳色极妙，左眼如墨，右眼似琥珀，恰好承了两位父亲的特质。

小团子眨眨眼，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聪明，却见沈陌尘摇头："知微太过板正"他低头用鼻尖蹭蹭孩子软嫩的脸颊，"不如叫沈闹闹。"

满室寂静。老太医的茶盏哐当掉在地上。

争论持续到掌灯时分。案头宣纸写满墨痕，沈鹤卿、沈知微、沈砚书、沈云归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叉，唯独"沈闹闹"三个字被沈陌尘执拗地描了金边。

沈陌尘眼睛一亮，当即抱着孩子去庭院。月光下，小团子左手抓着父亲的银发，右手攥着宁玄的黑发，咯咯笑个不停。

宁玄怔了怔。这个字太沉，承载着烽火余生者对太平盛世的期许，又藏着几分他们未能实现的愿景。

小团子仿佛听懂了一般，突然仰头看向夜空。恰有流萤掠过紫藤花架，在他澄澈的眼底投下细碎星光。

宴席散尽时，宁玄抱着熟睡的孩子轻哼小调。沈陌尘从身后环住他们，银发与黑发一同垂落在绣着双鹤的襁褓上。

阿晏五岁这年，终于明白了爹爹们奇怪的相处方式。

晨起梳头时，他看见父王把脸埋在爹爹颈窝里，叼着那段雪白肌肤磨牙。爹爹手里的玉梳啪嗒掉在妆台上，从耳尖红到锁骨，却只是小声骂了句"阿晏看着呢"。

沈陌尘闻言抬头，银发梢还缠在宁玄衣带上："不是欺负。胡说八道，"是在帮爹爹找藏在脖子里的糖。"

宁玄抬脚就踹，绣鞋底在玄色王袍上留了个灰印子。

阿晏将信将疑。直到午膳时，他亲眼看见父王把爹爹堵在膳房角落。青瓷碗里的冰糖雪梨汤晃得厉害，爹爹素白的手指抓着父王肩头，像他昨日在池塘边捉住的蜻蜓翅膀，颤巍巍地抖。

沈陌尘转身时，宁玄迅速拉好被扯松的衣领。银发的七皇子蹲下身，面不改色地接过儿子递来的木剑："父王在教爹爹练剑。

宁玄闻言差点被梨汤呛住。沈陌尘却低笑出声，顺手把儿子拎到肩上坐着："那阿晏说该怎么办？"

晚霞满天时，宁玄在书房发现了蔫头耷脑的小团子。着《千字文》上的"夫唱妇随"四字，见他来了立刻扑上去："爹爹，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原来沈陌尘下午带着儿子去校场，故意让侍卫们演了出"七殿下被罚睡书房"的苦情戏。小团子看着父王孤零零铺被褥的背影，顿时内疚得《三字经》都背串了行。

宁玄气得折断了手中的紫毫笔。

夜深人静，阿晏抱着小枕头蹲在主屋窗下。跟孩子胡说些什么？模糊糊的："不是你先说我在欺负"

突然有衣物摩挲的声响。阿晏踮脚从窗缝偷看，只见爹爹跨坐在父王腿上，墨发披了满背，正低头咬父王的喉结。说好的罚睡书房呢？

阿晏转头，对上老太医慈祥的脸。枕头抱起来："小殿下该学学《礼记》了——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宁玄从内室出来时，正看见儿子边哭边抄书，而某个罪魁祸首倚在廊柱边偷笑。他抬袖挥灭三盏灯，七皇子府上空顿时响起沈陌尘的哀叹：

七皇子府的夏夜总是格外漫长。

阿晏六岁生辰这日，府中摆了小宴。宁玄穿着新裁的月白纱袍，腰间玉带上坠着十二颗金铃——据说是沈陌尘特意命西域巧匠打的，风一吹便叮咚作响，衬得他行止间如踏清泉。

沈陌尘正斟酒的手顿了顿。鎏金酒壶映出他陡然转深的眸色，酒液在杯中晃出危险的弧度。

宴席散时，阿晏抱着新得的木雕小鹤去睡。宁玄弯腰为他掖被角，后腰金铃轻响，露出纱袍下一截若隐若现的红绳——白日里藏在衣袍深处不见端倪，此刻借着烛火，倒让眼尖的小团子瞧见了。

宁玄耳根骤红，匆忙直起身。门口，银发间还沾着夜露："阿晏该睡了。"

待孩子呼吸渐匀，七皇子反手落了内室的锁。宁玄被他抵在博古架上，腰间金铃撞得青瓷瓶叮当乱响。

宁玄想反驳，却被翻过来面对面抱起。纱袍下那根红绳终于现了全貌——原是系在腿根的细链，缀着三颗珍珠，此刻已浸得晶亮。

宁玄羞愤地去捂他的嘴，却被就势含住手指。地爆了个灯花，映出窗纸上交叠的身影。阿晏送的小木鹤歪在床头，黑豆眼正对着满床狼藉。

最过分的是乞巧节那日。沈陌尘不知从哪找来套九连环玉佩，非要宁玄贴身戴着赴宴。羊脂玉环环相扣，正正卡在要命处，稍一走动便磨得人腿软。

宁玄气得去咬他肩膀，却听车外一阵喧哗——原来已到宫门。他只得强作镇定下车，偏生那玉佩内里藏着机关，竟随着步伐越收越紧。等行至御花园，月白袍子后摆已洇出小块汗渍。

回府时宁玄连路都走不稳。沈陌尘抱着人直奔浴池，拆珍宝似的解那九连环。玉环离身的瞬间，宁玄终于哭出声来，泪珠砸在对方手背上，烫得沈陌尘心头一颤。

宁玄抬脚就踹，却被捉住脚踝拖进怀里。浴汤蒸腾起朦胧水雾，将那些未尽的话语都融成了喘息。窗外星子渐稀，唯有阿晏睡前挂在廊下的琉璃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晨光熹微时，沈陌尘抱着昏睡的宁玄回榻。小团子揉着眼睛来请安，见爹爹裹着狐裘酣眠，而父王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揉腰。

阿晏歪着头看廊下鸟笼——里头确实关着只圆滚滚的麻雀，正蔫头耷脑地啄食。小团子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从怀里掏出本《诗经》：

沈陌尘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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