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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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栖心一（第1页）

赢都的黄昏像被打翻的朱砂砚台，赤霞泼墨般浸染天际。我收敛银白羽翼自云端降落，边城结界的波纹在身后荡漾如水面涟漪。数十年闭关修炼，人间已换了模样——高楼如林，车流似河，霓虹初上时整座城池闪烁着妖异的流光。

一辆漆黑锃亮的铁兽咆哮着擦过我衣角，带起的风掀动我垂落的银发。车窗里探出个生着鹿角的脑袋，那妖物轻蔑地瞥我一眼："一只尚有修为的鸟妖罢了。"

羽翼末梢的白翎瞬间炸开，我指尖凝聚的神火险些烧穿那辆劳斯莱斯的轮胎。，我硬生生将三昧真火咽了回去。，他捧着我的翅膀说"戾气伤身"的模样忽然浮现在眼前，灼热的神息竟莫名平息下来。

暮色渐浓时，我站在市二环别墅区的雕花铁门前。三十五竖列九号楼灯火通明，落地窗透出个清瘦剪影正在捣药。隔着三百年紫檀木门板，我都能闻见雪灵芝混着龙息草的味道——这傻大夫又在研制给妖族退烧的方子。

铜门环叩击声惊得屋内传来瓷盏打翻的脆响。门开时带出裹着药香的热风，他月白色对襟衫上还沾着朱砂色的药渍，琥珀色瞳孔在看见我时倏然扩大。

门廊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我盯着他鼻梁上那颗淡褐色小痣出神。六十三年前也是这样，我在天雷劫中折翼坠落，醒来就看见这颗痣在眼前晃动，像雪地里唯一的果实。

客厅里的红木药柜反射着暖光，我斜倚在苏家祖传的黄花梨罗汉榻上，看苏子琴手忙脚乱地翻找艾绒。他转身时腰封松开了些，露出内衫上绣着的苏家徽记——缠绕着灵芝的九转银针，在烛光下泛着秘银的冷光。

我突然扣住他清瘦的手腕将人拽倒。药囊跌落的声音里，他跌进我怀中，后颈裸露的肌肤在银发间若隐若现。百年前在昆仑之巅见过的雪莲，大约就是这般莹润的色泽。

纠缠间不知谁碰翻了案上的针灸包，银针洒落如星子。他趁隙翻身坐起，月白衫子已松散得不成样子，锁骨处还有我方才留下的绯色印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他此刻潮湿的眼睛。

雨声渐密时，我望着他在药柜前忙碌的背影，银针在他指间流转如银河。苏家祖传的《灵枢玉版》摊开在案头，泛黄的绢帛上记载着能起死回生的禁术。被朱砂圈起的一行小字："凤髓为引，可续断魂"。

子琴忽然回头，撞上我未来得及收敛的目光。他手腕一抖，药碾中的雪灵芝粉末洒出少许，在灯光下像一场微型雪崩。

我伸手接住从窗缝漏进的雨丝，看着水滴在掌心蒸腾成雾："子琴，你有没有想过"凤凰真火在瞳孔深处燃烧，"如果我不是"

惊天动地的踹门声打断了未尽之言。我们同时转头，只见大门洞开，风雨中站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怀里抱着只气息奄奄的白狐。

苏子琴瞬间变回那个悬壶济世的苏大夫。他接过白狐时，我注意到那畜生额间有火焰状金纹——是涂山氏的王族印记。当他的灵力注入白狐心口时，我清楚地看见，苏子琴腕间的玉铃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不对劲。女娲铃见妖必鸣，除非

我凝视着雨中少年湿漉漉的眼睛，那瞳孔深处隐约浮动着和苏子琴如出一辙的琥珀色光芒。一个荒谬的猜测如惊雷劈开灵台——难道苏家所谓的医修世家，根本就是

雨幕如银针般刺入庭院青砖，少年膝盖下的血水晕开成淡红色的溪流。我盯着苏子琴腕间沉默的玉铃铛，凤凰真火在经脉里不安地窜动。女娲铃见妖必鸣，这是上古时期就定下的法则，除非执铃者本身——

我悄无声息地移到药案旁。白狐胸口的贯穿伤泛着诡异的紫光，分明是魔气侵蚀的痕迹。苏子琴指尖凝聚的灵力刚触及伤口就发出腐蚀的"滋滋"声，他疼得指尖一颤，却立刻又探出两指。

寒霜抱着针囊冲回来时，正看见这幕。骤缩，手中银盘"咣当"砸在地上。

屋内空气瞬间凝固。苏子琴突然横跨一步挡在我与药案之间，宽袖垂落遮住我还在渗血的手指。去煮一锅艾草水来。"

少年逃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凝视着苏子琴绷紧的后颈线条，忽然发现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飞速结印——那是苏家秘传的"灵枢封魔印"，上次见他用这诀还是六十年前替我镇压心魔时。

白狐突然发出幼婴啼哭般的哀鸣。苏子琴像被惊醒般猛地转身，金针在他指间化作流光，七根银线精准刺入白狐周身大穴。我看着他发白的指节，忽然意识到每根针尾都缀着米粒大的玉铃——微型的女娲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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