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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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梦（第2页）

沐晚卿想起洛言修抚琴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想起他永远不变的容颜，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对凡尘的疏离感一切都有了解释，却让他心如刀绞。

昆仑之巅，风雪永驻。

剑尊立于悬崖边，白发与雪同色，黑袍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支青玉笛——那是他从分身记忆中特意取出的物件。

剑尊不答，只是将玉笛举到唇边，吹出的却是洛言修曾与沐晚卿合奏过的曲子。笛声在雪山间回荡，惊起一群雪鹤。

剑尊低头看着手中青玉笛，眼前浮现沐晚卿吹笛时专注的侧脸。那日竹林阳光正好，透过竹叶在那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洞府石门轰然关闭，将风雪隔绝在外。剑尊盘坐玉台，闭目调息，却怎么也驱不散心中那抹青色身影。

沐晚卿病倒了。

从城隍庙回来后，他便高烧不退，梦中不断呼唤洛言修的名字。青竹请遍城中名医，都说是忧思过度，药石难医。

这日黄昏，沐晚卿忽然清醒过来，强撑着来到书房。他取出一卷素绢，凭着记忆描绘洛言修的容貌。虽然从未见过面具下的真容，但那双眼睛，那个微笑，早已刻骨铭心。

画到一半，笔锋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沐晚卿惊愕地看着笔下渐渐成形的人像——那分明是洛言修，却又有些不同。画中人白发黑袍，眉目如剑，威严中带着洛言修的影子。

画中人的眼睛忽然流转起来，竟开口说话："你不该寻我。"

沐晚卿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墨汁溅在衣摆上，如泪痕斑斑："言修不，我该叫你什么？"

画中仙似要再言，忽然画像一阵扭曲，仿佛被无形力量拉扯："他们发现我了记住，不要再"

话音未落，画像恢复如常，再无灵异。沐晚卿伸手触碰画中人的脸，却只摸到冰凉的绢布。

病愈后，沐晚卿变卖了大半家产，只留下一支玉笛和那幅画像。他告别云杭州，向着西北方向出发——那是昆仑山所在。

这一找就是三年。

三年间，沐晚卿走遍雪山荒漠，访遍隐士高人。他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满面风霜的旅人，唯有眼中的执着丝毫未减。

这日，他来到一座无名雪山脚下。当地牧民告诉他，这座山偶尔会传出琴声，却从未有人找到声源。

沐晚卿的心狂跳起来——洛言修最爱的那首曲子，正是名为《雪山谣》！

他不顾牧民劝阻，执意上山。风雪越来越大，山路几乎无法辨认。就在他力竭倒地时，忽闻风中传来隐约琴音。

沐晚卿用尽最后力气向前爬去，终于在一处悬崖边看到了抚琴人——白发黑袍，正是画中模样。

沐晚卿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送入一处温暖的洞府。为何执迷不悟？"

剑尊沉默良久，终于转身。他的容貌与洛言修相似，却更加完美得不似真人："分身的情感，不过镜花水月。"

剑尊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平静："物归原主罢了。今日之后，你我尘缘尽断。山下有人家，你可暂住养伤，明日便离去吧。"

沐晚卿没有接笛，而是从行囊中取出那幅画像："这幅画你总该记得。那日你说见你病重，于心不忍，我不信那只是分身的情感。"

剑尊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冰封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己的面容，低声道："沐晚卿，你可知修仙者动凡心的代价？"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沐晚卿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三年跋涉，早已耗尽他的元气。

剑尊抱着他的手微微发抖，千年道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洞外风雪骤急，隐隐有雷声轰鸣——天劫感应到了修仙者的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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