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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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平成14年（第3页）

**黄昏·暴雨中的奇迹与混乱**

预报之外的集中暴雨倾盆而下，短短时间，商店街地势较低的地方就变成了一片泽国，浑浊的雨水裹挟着落叶和垃圾汩汩流淌。即将参加游行预演的神轿底座眼看就要被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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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它泡水！大家跟我来！”明菜大吼一声，抓起几根粗壮的绳索，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将绳索牢牢绑在神轿的木质骨架上。“一！二！拉——！”她成了临时的指挥官，街道两旁的店主、主妇、甚至看热闹的老人，都被她的气势感染，纷纷加入进来。众人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将沉重的神轿拖拽到地势较高的仓库门口。雨水模糊了视线，汗水混着雨水流下，但神轿保住了！

理惠则带着几位主妇，在临时设置的避雨点分发应急食品。她快速拆开一包包“非常用保存米饭”（防灾速食米饭），但包装的塑料膜在湿冷中不易撕开。她毫不犹豫地拿出随身携带、预备给祭典使用的蓝染手帕，一块块仔细地包裹在饭团外面，既方便拿取，那一抹抹蓝色也在灰暗的雨幕中格外醒目，传递着安定感。

另一边，艾玛的惨叫声几乎盖过了雨声：“我的电脑——！”她心爱的笔记本电脑刚才在指挥疏散时不小心掉进了及膝深的积水里。她捞起来时，屏幕已经一片漆黑。里面存着至关重要的《朱鹭》祭典特刊排版文件、赞助商合同扫描件……她捧着滴水的“砖头”，面如死灰。

理惠默默走过来，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叠厚实的和纸和一方古旧的砚台墨块轻轻放在她手边。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好奇地围过来，看着艾玛用毛笔蘸着雨水化开的墨汁，在和纸上艰难地重新勾勒图表和文字。雨水滴落纸面，墨迹迅速晕染开来，线条变得模糊而抽象。

“哇！艾玛姐姐的企划书，”一个孩子指着晕开的墨团，天真地拍手笑起来，“变得像博物馆里的浮世绘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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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再生工坊的灯光**

湿透的衣服塞满了烘干机，机器发出沉闷有力的轰鸣，吐纳着温热的空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明菜盘腿坐在地板上，鼻尖几乎要碰到神轿复杂的电路板。她全神贯注，手中的电烙铁闪烁着细小的火花，小心翼翼地修补着短路烧毁的线路。汗水和之前蹭到的机油混合，在她眼角留下了一道滑稽的黑印。

理惠拿着干净的湿毛巾，轻柔地帮她擦去污迹，温言道：“お风吕、沸かしておきましたよ（洗澡水已经烧好了哦），等修好了就去泡个澡解解乏吧。”

突然，一直对着被雨水毁掉又用和纸“抢救”回来的抽象派“企划书”发呆的艾玛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想到啦！灵光一闪！这被雨水晕染的企划稿，这充满偶然性的抽象线条和墨韵，不就是最棒的‘现代艺术’吗？下一期《朱鹭》的‘平成日常美学’特辑，核心内容就用它了！”她兴奋地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家，屏幕上那幅因雨水而意外诞生的“墨染抽象画”在灯光下确实别有一番冲击力。

“哈哈哈！说得好！这才是咱平成时代的セレブ（Celeb，名流）装饰！”明菜大笑着，顺手把几张刚在便利店买东西找零时得到的、花花绿绿的“割引シール”（打折贴纸），“啪”地一下贴在了刚修好的神轿装饰挡板上。红红绿绿的贴纸贴在古朴的木雕旁，形成一种奇妙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混搭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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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祭典的序曲**

清晨，商店街被“冰棒——卖冰棒咯——”那悠长而略显跑调的喇叭声唤醒，这是属于夏日的独特背景音。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阴霾，空气清新。

明菜高高地站在脚手架上，仔细检查着商店街拱门上悬挂的每一盏祭典提灯。她背后的工装服上，不知被谁用浓墨歪歪扭扭地贴了块硬纸板，上面写着“祭り本部长”（祭典总指挥）几个大字，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全电饰（所有灯饰），オッケー（OK）！”她满意地朝下面比了个大拇指，笑容灿烂。

理惠在料理准备区，细心地将一份份特制的“减糖牡丹饼”装进不同的便当盒里。她一边整理着浴衣的领口，一边对坐在轮椅上的藤原老先生温和地说：“藤原桑，您的那份减糖おはぎ（牡丹饼），我单独用这个容器装好了，请放心。”

另一边，艾玛已经换上了一套笔挺干练的新套装，正对着仓库门上的玻璃整理仪容。她将耀眼的金发用一枚精致的“朱鹭”LOGO发簪利落地挽起，眼神锐利如初，对着玻璃映出的自己坚定地说：“今日こそ（今天一定），要把那几个难搞的スポンサー（赞助商）彻底搞定！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

洗衣机在活动室一角卖力地旋转，清洗着昨天被泥水和汗水浸透的祭典法被（号衣）。烘干机嗡嗡作响，散发出混合着梅干特有的酸甜气味和淡淡机油味的热风——那是奋斗和生活的独特气息。玄关处，三双鞋子静静地晒着太阳：

*一双是明菜沾满干涸水泥点、鞋头还嵌着几颗小钉子的“地下足袋”（日式作业胶底鞋）。

*一双是理惠的竹皮草履（日式夹脚凉鞋），朴素的木屐带上缠着与浴衣同色的蓝染布条做成的“鼻绪”（夹脚带）。

*还有一双，则是艾玛那双跟部明显断裂、被透明胶带勉强缠了几圈的高跟鞋——昨日暴雨激战的勋章。

窗外的蝉鸣（蝉时雨）骤然变得嘹亮，汇成一片夏日的交响，淹没了整个街巷。明菜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对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商店街，用尽全力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よーし（好了）！平成最後（最后）の祭り（祭典），行くぞー（我们上吧）——！”

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与期待，在雨后初晴的街道上回荡，正式拉开了平成十四年夏日祭典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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