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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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行山碎（第1页）

五指山底的寒潭泛起幽绿磷光，孙悟空颈间佛链深陷皮肉，五百年镇压让石猴体表生出青黑苔藓。九重佛印在岩顶轮转，每当子夜梵唱最盛时，那些刻着"卍"字的锁链就会渗出金液，顺着猴王嶙峋脊骨淌入寒潭——潭底沉淀着厚厚一层猴毛，都是他挣扎时生生扯落的。

第七百个甲子轮回前夜，山神捧着鎏金铜壶蹒跚而来。这老儿今日不同往常，云履沾着花果山特有的紫檀香，袖口还粘着半片水帘洞前的凤尾蕉叶。

"大圣...该用膳了。"山神嗓音发颤，铜壶嘴对准孙悟空干裂的唇。往常这时候，猴子总会呸一口铜汁骂声"腌臜泼才"，今日却诡异地沉默。老山神俯身刹那，忽见猴王嘴角咧至耳根，森白獠牙上跳动着幽蓝电光。

"老倌儿。"孙悟空喉间滚雷炸响，震得铜壶嗡嗡作响，"这铜汁里掺着花果山的土，铁丸中裹着水帘洞的泥——你当俺老孙嗅不出孩儿们的血腥气？"

山神踉跄后退，铜壶坠地溅起赤红浆液。那根本不是铜汁，分明是凝成膏状的猴血！孙悟空双目迸射万丈金光，穿透九重山岩直抵东胜神洲——但见花果山上空阴雷密布，十万猴魂被淡金丝线穿透琵琶骨，正沿着天河向东海飘去。最前头几只老猴魂魄残缺，依稀可见当年为美猴王戴冠奉酒的模样。

"好个普度众生的佛陀！好个泽被苍生的玉帝！"孙悟空浑身锁链铮鸣，佛经符咒在体表灼出焦臭青烟。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的旧伤突然崩裂，金色神血顺着铁链渗入山体，竟在岩壁上勾勒出诡异图腾——那分明是如来五指压下时暗结的炼魂法印！

山神化作清风欲遁，却被一根猴毛钉在岩壁。那灰白毛发突然燃起焚天业火，火光中映出骇人真相：五百年前如来那一掌，不仅压下齐天大圣，更将花果山生灵尽数炼成锁魂钉。七十二洞妖王的骸骨铸成玄铁锁链，三万六千只猴子的精魄凝为佛门梵咒，水帘洞灵泉被抽干注入炼丹炉——难怪五行山上的桃树永不结果，那些根系吮吸的尽是猴族血髓！

"且替俺带句话。"孙悟空獠牙咬碎佛链，暗金妖气自七窍喷涌，"告诉西天那秃驴，东海龙宫欠的债，俺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破碎的锁链突然活过来似的，化作九条金鳞巨蟒缠住山神，每片蛇鳞都刻着花果山猴族的姓名。

山体轰然炸裂时，三十三重天外的灵山宝刹骤现裂痕。如来手中捻动的佛珠突然崩断，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坠入云海。凌霄殿前矗立的斩妖台剧烈震颤，台上定魂针自发转向东方，针尖渗出乌黑血渍。

孙悟空元神化作赤金流星贯穿九霄，身后拖着十万丈长的怨气锁链。五指山废墟中，断裂的紧箍咒褪去金光，露出密密麻麻的"奴"字血咒。那些咒文突然活过来般蠕动重组，竟在空中凝成半卷《天奴契》——开篇赫然写着："妖猴孙悟空，永世为天庭鹰犬"！

东海深处定海神针铁感应到主人气息，突然震碎九条玄冰锁链。棒身上浮现的禹王铭文与猴王妖气共鸣，在海底刻出八个震古烁今的大字："妖氛荡尽，重定乾坤"。数十万水族惊恐地看到，那道划破天际的金光中，隐约有顶天立地的魔猿虚影仰天长啸，四万八千根毫毛化作焚天火雨，将东海夜空烧得如同白昼。

瑶池蟠桃母树无风自动，三千六百株仙桃同时炸裂，汁液在空中凝成血字谶语："妖猴出，天庭覆"。正与嫦娥对弈的王母惊落手中琉璃盏，盏中琼浆落地竟化作狰狞猴面，咧开血盆大口笑道："老虔婆，你瑶池的桃儿，可比不得俺花果山的甜！"

五行山废墟深处，一缕佛念悄然苏醒。如来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泼猴，你挣脱的不过是第一重枷锁..."话音未落，残留的紧箍咒突然暴涨，化作遮天蔽日的"卍"字金网罩向东胜神洲。网中无数猴魂哀嚎，却在触及孙悟空元神的刹那，被滔天妖气染作赤红——那金网竟在空中凝成八个血淋淋的大字："踏破灵山，诛尽伪佛"！

此时东海已掀起万丈狂涛，定海神针铁感应到主人战意，棒身浮现出混沌初开时的场景：鸿蒙中一块顽石迸裂，半数化作补天五色石，半数凝成桀骜石猴。孙悟空元神握住神铁刹那，五百年前被封印的记忆汹涌而至——原来所谓大闹天宫，不过是天道对天庭腐朽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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