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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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碑林语无名劫（第4页）

赵铁柱（土）-触摸后呆立原地，片刻后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喊着“娘…田没了…房子塌了…”

钱小玉（水）-脸色煞白如纸，浑身颤抖如同筛糠，死死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仿佛看到了至亲惨死眼前。

孙有福（木）-狂喜大笑，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口中高喊“灵田万亩！仙果成山！我是仙翁！”，显然陷入了某种虚妄的富贵幻境，无法自拔。

李青萍（金）-触摸后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对着空气疯狂劈砍，口中厉喝“杀！杀！杀！”，状若疯魔，被旁边弟子死死按住。

王寒（冰）-属于冰雕弟子的玉碑。无人触碰，但其碑体散发的幽蓝寒气骤然浓郁，碑面光影扭曲，隐约浮现出冰川崩塌、蝉影哀鸣的破碎画面…

陈寂（冰）-同样无人触碰，幽蓝寒气中，光影呈现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苍白冰原，一道孤影在其中踽踽独行，最终被风雪彻底淹没…

林霜（冰）-寒气翻涌，光影破碎，显现出无数空间裂痕撕扯的画面，冰晶根须在裂痕中寸寸断裂，光阴蝉虚影发出无声的哀鸣，消散于虚无…

希望、绝望、疯狂、沉沦…无数种命运的可能，无数种走向毁灭或畸变的歧途，在这片冰冷的碑林中上演。整个地心窍，仿佛化作了命运洪流的交汇点，充满了混乱、痛苦与歇斯底里的低语。

玄襄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座玉碑前。这座碑比其他碑更加高大厚重，色泽深沉内敛，呈现出一种包容万象的混沌灰白。碑面光滑，却空无一字。

他的碑。

属于灵脉山大师兄玄襄的碑。

玄襄凝视着那空白的碑面，眼神深邃如同无垠的夜空。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那混沌的、混合了精血、神识本源与师父狂暴意志的暗金光芒，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因果、却又超脱其外的奇异平静，轻轻按向那空无一字的碑面。

嗡——！

混沌灰白的光芒骤然爆发！将玄襄的身影彻底吞没！

这一次，没有碎片化的光影。玄襄的“视界”被无限拔高、拉远！他仿佛化身为冰冷的星辰，悬浮于无尽虚空之上，俯瞰着下方那片由数千块名字碑构成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碑林！

在他的“视野”中，那不再是一片杂乱的石林。每一块名字碑都化作了一个清晰的光点，彼此之间被无数道细密、明灭不定、如同命运丝线般的能量流连接、交织！整个碑林，赫然构成了一幅庞大、复杂、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立体星图！或者说…一个以所有弟子命运分支为节点、以地脉灵枢为能量源、以衣冠冢中翻书道痕为运转逻辑的…预言大阵！

阵图的核心，正是那座无字的灰白玉碑！它如同阵眼，如同枢纽，无声地统御、引导着整个大阵的运转！

玄襄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命运丝线，投向阵图的边缘，投向那些代表着“可能”与“变数”的模糊地带。他在寻找…寻找那遁去的一线生机，寻找那个能打破所有毁灭预言、将灵脉山从沉沦中拉起的…关键节点！

然而，阵图流转，光影明灭。无数条代表着不同弟子命运的丝线延伸、纠缠、断裂…勾勒出一幅幅或惨烈、或绝望、或扭曲的终局画面。整个大阵散发出的主基调，依旧是…沉沦与毁灭！如同被巨大的、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生机何在？变数何在？

玄襄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这浩瀚而绝望的命运星图中飞速扫描、推演。衣冠冢中那永不停歇的翻书声，此刻在他意识中化作了大阵运转的轰鸣背景音。师父齐不语那“盗天”的疯狂意志，如同灯塔，指引着他在这片混乱的星海中寻找那唯一的罅隙。

突然！

他的意识猛地锁定在大阵核心区域，那片由三块散发着浓郁幽蓝寒气的名字碑（王寒、陈寂、林霜）所构成的三角区域附近！在那里，命运的丝线异常混乱、扭曲，如同打结的乱麻！而在那片混乱的核心，在代表“光阴蝉”力量的幽蓝光芒最深处，在翻书道痕流转的某个奇异共振点上——

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隐晦、却散发着与整个毁灭基调格格不入的、冰冷而纯粹生机的光点，一闪而逝！

那光点并非来自任何一块刻着名字的玉碑！它仿佛凭空而生，游离于整个命碑大阵的节点之外！如同星图上多出来的一颗…本不该存在的星辰！

玄襄的意识瞬间凝聚，死死锁定那一点微光！试图穿透那混乱的幽蓝寒气和翻书声的干扰，看清其本质！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及那点微光的刹那——

嗡！

整个命碑大阵猛地一震！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玄襄与那无字灰白玉碑连接的神识之上！

“噗——！”

现实中，被混沌灰白光芒笼罩的玄襄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金纸般惨白，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单膝跪倒在地！笼罩他的灰白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几乎要溃散！

“大师兄！”素衣和凌焰同时惊呼，就要冲上前。

“别过来！”玄襄猛地抬手制止，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强撑着抬起头，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奇异的弧度。那一点微光…他看到了！虽然模糊，虽然转瞬即逝，但它真实存在！游离于命碑之外…无名…

他染血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由他亲手缔造、刻满了弟子姓名、映照着无数毁灭分支的冰冷碑林。每一块有字的碑，都指向一条或明或暗的绝路。而那一线微不可察的生机，却藏匿于无名之处。

玄襄撑着无字碑缓缓站直身体，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灰白的碑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他望着这片喧嚣着无数命运悲鸣、却又死寂凝固的碑之森林，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勘破宿命的苍凉与决绝，如同古老的谶言，在这翻书声永不停歇的洞窟中幽幽回荡：

“无名者留碑，有碑者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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