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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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寻亲之路（第2页）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没能亲自抚养你长大。但我希望你明白，这个决定是出于爱。你的父亲张建军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那时他还不够成熟来承担家庭责任。不要怨恨他......"

信的后半部分被水渍模糊无法辨认。明远将信纸贴在额头上，泪水无声滑落。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为什么祖母对他格外严格又格外疼爱，为什么家里从不谈论他的"父母"，为什么张建军这些年会定期汇款......

茶馆老板走过来添水，看到明远泪流满面的样子，默默放下茶壶离开了。明远擦干眼泪，重新整理思绪。现在他知道了真相，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张建军摊牌？还是带着这个秘密回到北京？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李先生，我是张建军的助理。张董希望能再与您见面，今晚七点，华侨城洲际酒店咖啡厅。请回复是否方便。"

明远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再次加速。张建军为什么要见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吗？他犹豫片刻，回复："可以，我会准时到。"

离开茶馆时，天已近黄昏。明远站在路边，看着深圳华灯初上的城市景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他拿出淑华的照片，轻声说："妈，我该怎么做？"

华侨城洲际酒店灯火通明，门口的喷泉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明远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咖啡厅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他点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七点整，张建军独自一人走进咖啡厅。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比论坛上更加疲惫。他的目光扫过大厅，看到明远时微微点头，然后走了过来。

"谢谢你能来。"张建军坐下，声音低沉。服务员过来，他点了一杯红茶。

明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董事长想谈什么？关于采访的事？"

张建军摇摇头，直视明远的眼睛："不，我想谈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是明远不小心落在采访会议室的名片，背面写着"青云巷27号"。

明远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下午去了青云巷，"张建军的声音有些颤抖，"那里要拆迁了，我想最后看一眼...然后我看到了你离开的背影。"他停顿了一下，"你的背影，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明远感到呼吸困难，他端起咖啡杯，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太厉害，只好又放下。

"你是谁？"张建军直接问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淑华的孩子，对吗？"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突然变得刺耳，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三十一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易道破。他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那个铁盒，推到张建军面前："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些。"

张建军打开铁盒，看到淑华照片的瞬间，他的表情崩溃了。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红了眼眶。他颤抖着拿起那封信，读了几行就再也无法继续，将脸埋进双手。

"我找过你们..."良久，张建军抬起头，声音嘶哑，"1996年我事业稳定后回去找淑华，却得知她已经...而孩子被她的老师带走了。我打听过，但明慧老师坚决不肯透露孩子的下落。"

"奶奶知道是你？"明远问道。

张建军点点头："她知道。那些汇款...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联系方式。我每年都会通过不同渠道打听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的声音哽咽了，"你长得很像她，特别是眼睛。"

明远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新闻里的成功企业家，而是一个充满悔恨的父亲。他想质问张建军当年的决定，想发泄三十一年来的愤怒和委屈，但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所有狠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不求你原谅，"张建军似乎看出了明远的挣扎，"但我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你愿意...我想弥补这些年的空白。"

服务员送来红茶，尴尬地看着两位沉默的客人，迅速离开了。明远盯着杯中黑色的咖啡，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他突然想起祖母常说的话："明远啊，人生就像走山路，有时候云雾遮住了视线，但你要相信，太阳永远在那里。"

也许，这就是拨云见日的时刻。

"我需要时间，"明远最终说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张建军理解地点点头："当然，我完全理解。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名片，"任何时候你想谈谈，我都会在。"

明远接过名片，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窗外，深圳的夜景璀璨如星海，无数灯光像是一个个等待被讲述的故事。

"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吗？"明远轻声问道，"我几乎不了解她。"

张建军的眼神变得温柔："淑华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他的声音渐渐充满感情，"她喜欢海，喜欢读诗，弹一手好钢琴...她总是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

明远静静地听着，感到心中某个空洞的地方正被一点点填满。这不是他预想中的重逢，但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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