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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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储君之立（第1页）

大楚咸和二十三年，暮春时节，太和殿内却弥漫着一股肃杀寒意。殿中的蟠龙柱，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在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爆发的朝堂纷争。礼部尚书手持象牙笏板，猛地重重叩击青砖地面，那声响如同一记重锤，惊落了梁上的积尘。“陛下！嫡庶同尊乃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子承乾虽为长子，可公主明玥同样……”他的话语瞬间被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淹没，满朝文武身着的朝服，在穿堂风的吹拂下猎猎翻涌，竟与二十年前萧成业谋逆时的混乱场景惊人地相似。

夜无痕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鹰扬令牌在他掌心深深压出红痕。他微微瞥向阶下跪着的六岁孩童——承乾手中紧紧攥着迷你版的鹰扬令牌模型，绣着金线的龙纹衣摆上沾染着墨渍，不难看出是匆忙赶来。“祖宗规矩？”皇帝的声音低沉浑厚，混着编钟悠悠余韵，在殿内缓缓回荡。“二十年前先帝蒙冤，依着规矩又当如何？”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老臣们瞬间变得苍白的面容，“承乾聪慧过人，于治国课业……”

“陛下！”吏部侍郎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踱出班列。扇面上“女子无才”四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这黄口小儿，能懂得什么治国之道？倒不如让公主……”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只见苏明薇抱着明玥，神色从容地缓步踏入殿内。皇后的翟衣尚未穿戴整齐，腕间残镯的裂痕处，渗出丝丝微光，与明玥发间的莲花钗遥遥呼应，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号。

“既然诸位不信，”苏明薇轻轻将明玥放在地上，袖中算珠镖发出轻微的声响，似在蓄势待发。“便让孩子们当众演示一番。承乾，说说昨日母后教你的‘算学监察司’章程。”

小皇子仰起稚嫩的脸庞，杏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凡官员贪墨，可用‘分段累进制’查账！若某州赋税突然激增三成，必是……”他那清脆的童言童语，在殿内响起，引得一些大臣忍不住发出窃笑。然而，这笑声瞬间被明玥更为清脆的声音打断。只见六岁的公主踮起脚尖，轻巧地爬上案几，迅速抓起算筹，在沙盘上熟练地摆弄起来。“漕运河道改道，需用勾股定理测算！若按李大人前日提案，”她的指尖精准地点向沙盘某处，“汛期水位会冲垮三个粮仓。”

更漏声在这突如其来的死寂中滴答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默默计时。老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急忙掏出袖中的《嫡女策》对照，惊愕地发现孩子们的言论竟与书中“新政实务”章节分毫不差。苏明薇望着女儿发间若隐若现的朱砂胎记，不禁想起昨夜承乾梦中的呓语：“莲花台的门开了……”就在此刻，她腕间的残镯突然变得滚烫，裂痕处的血珠不受控制地滴落，滴落在地后，缓缓显形出半朵骷髅莲花，那模样诡异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过是提前演练罢了！”礼部尚书涨红了脸，仍在固执地争辩。“公主如此聪慧，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夜无痕猛地站起身来，冕旒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女子就不能治国？”他愤怒地指向殿外，“兰台书院的女官、凤仪司的将士，哪一个不比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庸碌之辈强？”言罢，他将立储诏书用力掷于阶前。黄绢展开的刹那，一道惊雷轰然劈开云层，如注的雨水裹挟着冰雹，重重砸落在“太子承乾”四字之上。

册封仪式在一片仓促与混乱中草草结束，此时，暴雨如注。苏明薇抱着浑身湿透的明玥，静静地看着承乾被侍卫簇拥着，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小太子仿佛心有所感，突然转身，手中令牌模型折射出一道诡异的光——那光在空中竟缓缓组成了幽冥阁的血莲图腾。“母后，”明玥突然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声音带着恐惧，“刚刚沙盘里的小人，眼睛在流血……”

当夜，坤宁宫的烛火在风中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苏明薇紧盯着案头的密信，那是楚离派人送来的。信上写道：“江南发现刻有太子生辰八字的祭台，台上血莲阵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她心中一凛，袖中的算珠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突然自动弹出，“嗖”的一声钉入墙壁。震落的墙灰里，赫然露出用密写药水绘制的东宫平面图——在太子寝殿下方，“血莲阵眼”四个猩红大字触目惊心。

更夫敲过子时，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从东宫方向传来的凄厉哭喊。苏明薇听闻，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只见承乾的乳母连滚带爬地奔来，头发凌乱，发间还缠着带刺的藤蔓，神色惊恐万分。“娘娘！太子殿下……他、他的眼睛变成了绿色！”而在瓢泼大雨中，无数戴着莲花面具的黑影如鬼魅般在宫墙上穿梭，面具缝隙里透出的幽光，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仿佛将其变成了幽冥阁的牢笼，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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