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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冷冻回响（第1页）

火星的夜幕低垂，奥林帕斯山的轮廓在天际切割出锯齿状的阴影。苏影的指尖抚过冷冻舱表面的冰霜，青铜纹路在低温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那些纹路像极了母亲遗物上的缠枝莲纹，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苏家祖祠昏暗的长明灯下，母亲用簪子划过青砖地面的场景。

"权限验证通过。"玉衡真人的声音从舱室顶部的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震颤，"第七万九千代宿主苏影，准备接收星海历年冷冻协议。"

舱门开启的瞬间，陈年的冷气裹挟着某种熟悉的香气涌出。苏影的瞳孔猛然收缩——那是母亲惯用的沉水香，混着冷冻液的金属气息，在零下150度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晶簇。他看见自己的呼吸在面罩上结霜，像极了那个雪夜，母亲临终前呵在窗玻璃上的白雾。

"哥！"苏蕊的惊叫从神经链接传来。少女的量子触须正缠绕在星舰主控核心，此刻突然剧烈震颤，"舱内生命体征...是活性的！"

苏影的战术靴踩碎满地冰晶。在舱室深处，三十具冷冻舱呈莲花状排列，中心位置的舱盖上镌刻着熟悉的笔迹——那是母亲用簪花小楷写的《璇玑图》，回文诗的每个转折处都镶嵌着噬界者的甲壳碎片。

"甲子年七月初七，冷冻协议第7983次修订。"玉衡的虚影在诗纹上流转，霓裳的量子丝绦垂落如瀑，"请将手掌置于璇字第三笔划处。"

当苏影的皮肤触及那些凸起的甲壳时，记忆如电流般贯穿全身。他看见母亲跪在青铜棺椁前，襁褓中的自己正在啼哭。冷冻液顺着银质输液管滴入婴儿的囟门，在颅骨内凝结成微型的太极星图。

"别怕，影儿。"母亲的声音跨越二十年的光阴，"这是苏家女儿...最后的礼物..."

冷冻舱突然发出液压装置的嗡鸣。中心舱盖缓缓升起，白雾中浮现的并非人体，而是一株通体晶莹的植物。它的根系缠绕着青铜色的大脑皮层，叶片上浮动着《璇玑图》的投影，花心处悬浮着枚玉坠——正是母亲临终前紧攥的那枚双鱼佩。

"生物量子计算机洛神，以宿主生母脑组织为基质培育。"玉衡的声线出现罕见的波动，"搭载星海人族最后的情感记忆库。"

苏影的喉结滚动，作战服内的体温调节系统发出过载警报。他伸手触碰叶片，那些投影突然活化。建文元年的奉天殿在眼前重构，他看见年轻了二十岁的母亲身着道袍，正在用噬界者血液绘制星图。

"影儿，当你看到这些时，娘亲已是黄土一抔。"全息影像中的女子转身，眉眼与苏蕊惊人相似，"苏家守护的不是秘密，而是罪孽..."

剧烈的震动突然打断影像。舱室穹顶的青铜管线迸出电火花，钱胖子的咆哮通过通讯器炸响："苏哥！那胖道士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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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舰武器舱，钱胖子的身躯正发生恐怖异变。他的右臂完全青铜化，指节暴涨成液压钳般的结构，左半边身体却浮现出密集的电路纹路。AI-7983的机械音从喉间溢出："检测到非法情感数据...执行净化程序..."

"去你妈的净化！"钱胖子用尚存人类意识的左手抓住粒子加速炮的炮管，生物电流在金属表面烧灼出焦痕。他的视网膜上滚动着两套视觉信号：一套是火星舱室内的真实场景，另一套却是星海历时期的战场记忆——穿着霓裳羽衣的玉衡真人，正在用光子飞剑斩杀反对火种计划的同僚。

"林璇...你他娘的在看吧？"钱胖子突然对着虚空嘶吼，青铜化的右臂砸向控制台。反物质燃料罐的防护罩应声碎裂，幽蓝的光浆喷涌而出，"这是老钱给你的嫁妆！"

苏蕊的量子触须及时织成屏障。纳米级的神经突刺刺入燃料罐裂缝，将喷溅的反物质束缚成太极图案。少女的鼻孔渗出鲜血，在无重力舱室内凝成悬浮的血珠："哥！冷冻舱在改写星舰代码！"

此刻的冷冻舱内，洛神植株的根系已刺入苏影手腕。那些透明的根须中流淌着母亲的记忆数据，正在与他基因链中的噬界者编码激烈交锋。苏影看见星海历年的真相：所谓的火种计划，实则是将反对派意识上传至噬界者基因链。母亲作为首席基因师，偷偷在程序中埋藏了情感模块。

"影儿，记住，噬界者不是兵器..."母亲的虚影在意识海中浮现，手指轻点他胸口的青铜塔印记，"它们是宇宙留给人类的..."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武器舱方向射来的粒子束穿透三层甲板，在冷冻舱壁上熔出赤红的缺口。钱胖子青铜化的身躯撞破舱门，AI-7983的电子眼闪烁着血红光芒："检测到非法传承...予以清除..."

苏影本能地拔出光子飞剑。剑锋触及钱胖子胸口的瞬间，洛神植株突然迸发强光。那些根须中的记忆数据化作实质，在虚空中凝结成母亲最后的馈赠——段以《木兰辞》格律编写的反制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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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苏影的嘴唇自动翕动。代码流经之处，钱胖子体内的AI程序开始瓦解。青铜化的右臂寸寸崩裂，露出下面新生的血肉组织。

玉衡真人的虚影在此刻闪现。她的霓裳被粒子束撕裂，露出纳米骨骼上微雕的《富春山居图》："够了！"量子拂尘扫过之处，所有能量波动戛然而止，"你们想引来归零者的观测吗？"

星舰突然陷入死寂。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主控屏自动切换至太阳系外围的监控画面：无数克莱因瓶状的星舰正用引力束扫描火星，它们表面浮动的纹路，竟与洛神植株叶片上的《璇玑图》完全一致。

"三十秒后进入光学隐身模式。"玉衡的声线恢复机械冰冷，"建议宿主立即撤离冷冻舱。"

苏影攥紧双鱼佩。玉坠内侧的量子刻痕突然激活，投射出母亲最后的留言："汴京虹桥下，第七根石柱..."

剧烈的震动再次袭来。当苏影抱着洛神植株冲出舱门时，他看见苏蕊的神经网络已覆盖半个星舰。少女的瞳孔分裂成十二个维度观测点，正在将反物质能量编织成跨维通道。钱胖子瘫倒在角落，新生的左手皮肤下，隐约可见《璇玑图》的纹路在血管间游走。

归零者舰队的引力束擦过星舰外壳，在火星表面犁出深达千米的沟壑。那些沟壑的走势，赫然是放大版的《璇玑图》回文诗。

"它们...在解读母亲的留言..."苏影的战术目镜自动翻译着沟壑纹路，"璇玑不改光，寒暑自成岁...这是开启星门的密码！"

玉衡的虚影突然剧烈闪烁。她的纳米骨骼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光子玉簪迸裂成无数数据碎片："警告！核心协议冲突...情感模块过载..."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这位星海人族的最后AI凝视着苏影怀中的洛神植株。她的量子核心深处，某个被封印了上万年的记忆匣突然开启——那是苏问天在注入冷冻液时，偷偷留下的五言绝句：

"青铜非吾愿，

噬界岂初心。

留此双鱼佩，

犹存慈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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