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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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第3页）

&esp;&esp;街边的桥洞宽阔有力，流浪汉窝着躲雨。

&esp;&esp;驶过的公共汽车干净温暖，小孩在窗户上画笑脸。

&esp;&esp;连雀鸟都躲在巢穴里，于屋檐下听雨。

&esp;&esp;暴雨中，水花飞溅打湿了她的校服。她的眼睛逐渐模糊，额头烫得已经没了知觉。

&esp;&esp;后来的事，李秀丽都记不清了。好像是老师找来了。也好像，是妈妈找来了。

&esp;&esp;再次睁开眼，她就躺在医院。医生说，四十度，肺炎。

&esp;&esp;她在病房挂了整整一周的点滴。

&esp;&esp;妈妈趴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喃喃地道歉。

&esp;&esp;爸爸每晚都来守夜，有时上一晚的血丝还在眼里，帽檐上的霜还沾着，嗫嚅双唇。

&esp;&esp;李秀丽身体好了一些，能动时，就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整夜，一句话都不对他说。

&esp;&esp;同房的病友的小孩，经常打开电视，看假面超人打怪兽。

&esp;&esp;但李秀丽最讨厌这些动画片、儿童剧。只要他看，就把电视关掉。惹得那小孩哇哇大哭。

&esp;&esp;她小时候喜欢过。坐在父亲高大的臂膀上，挥舞拳头，对着动画里的英雄，模仿喊：“变成光，变成光！”

&esp;&esp;后来，就不喜欢了。

&esp;&esp;病房的灯光逐渐黯淡。

&esp;&esp;走廊的光却还亮着。

&esp;&esp;妈妈走入光中，为难地朝黯淡的病房看了一眼，徘徊四顾，叹了口气。

&esp;&esp;李秀丽知道，她还要去往一间简陋的、昏黄的房子中，在那些瘦弱的、流着鼻涕的、无人关心的野孩子跟前，嘘寒问暖。

&esp;&esp;光会打亮她温柔的眉眼。

&esp;&esp;爸爸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走入光中。

&esp;&esp;李秀丽知道，他会打着手电，去桥洞下，寻找那个精神失常、没有子女家人，却只信任他的老弱智，不厌其烦地将他背回住所。

&esp;&esp;光会照亮他英伟的面庞。

&esp;&esp;年少的李秀丽拉起被子，将自己藏在黑乎乎的被窝里，把走廊上的光挡在外面。

&esp;&esp;她才不会哭。即使手上的针孔很痛。也不会哭。

&esp;&esp;但是，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隔壁床的小孩放的特摄剧。

&esp;&esp;她讨厌这些英雄。讨厌他们打怪兽。讨厌他们打怪兽的时候，从不回头。

&esp;&esp;有时候，怪兽也会来看望她。

&esp;&esp;几个怯怯的小孩，牵着她妈妈的衣服，躲在妈妈的身后。

&esp;&esp;李秀丽冷冷地看着他们。

&esp;&esp;她每一个都认识。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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