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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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第2页）

&esp;&esp;“我、我们以前，确实不是‘人’。我俩本是这家店养的两头驴……因得了灵芝庵给与的机缘，得以化作人形……”

&esp;&esp;“你们俩是驴，那县城中的百姓，也都是动物所化？”吕岩问，肃容道：“莫想狡辩，我都亲眼看到了。”

&esp;&esp;怕这三个心狠手辣的凡人再折磨他们。店主夫妇垂头丧气，只得将寿阳县的情形和盘托出。

&esp;&esp;“寿阳县里的百姓，确实都跟我们一样，原本是飞禽走兽、蛇虫鼠蚁……”

&esp;&esp;店主夫妇说，原本，寿阳县只是一座普通的县城。不知何时起，在寿阳县郊，悄然多了一家尼庵，唤作“灵芝庵”。

&esp;&esp;灵芝庵里既不供观音，也不参佛陀罗汉，只拜了一尊菩萨，唤作“灵芝圣母”，据说是一位有名的诸天菩萨化身。

&esp;&esp;刚开始，无人知晓灵芝庵，直到庵中的灰衣尼姑们，笑容满面，挨家挨户地上门，说只要求子，灵芝圣母极为灵验。

&esp;&esp;有年过半百却膝下空虚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将信将疑地前去参拜灵芝圣母，然后极高兴地回来了，没过一个月，家宅就传出了怀胎的喜事。

&esp;&esp;于是陆续有人上门，无一例外，很快都有了好消息。

&esp;&esp;如此奇事，霎时轰动寿阳。尤其是灵芝庵不要捐银，也不收香火钱，大门向四方开，有求必应。无论贫富贵贱之家，都争先恐后，或上灵芝庵来求子，或带着好奇来参观。甚至消息还传到了附近县城，有风尘仆仆，拖家带口赶来的。

&esp;&esp;但真正把灵芝庵推上神坛的，却是一些或残疾，或绝症在身之人。他们倒不是来求子的，只是大多病已药石无医，或残疾使生活万念俱灰，就破罐子破摔，寄希望于神佛，拜遍各路仙家。

&esp;&esp;听说灵芝庵异军突起，他们也可有可无地去祈求一番。

&esp;&esp;不料在蒲团上合掌拜罢，菩萨在上，泥塑漆绘的面上，高高在上，俯瞰他们，流了一滴又一滴的清泪。似乎怜悯世俗苦难。

&esp;&esp;那些眼泪都落到了净瓶中，灰衣比丘尼接了，说：“这是祂洒下的甘霖，你们饮下罢。”

&esp;&esp;他们饮下这些甘霖，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奇迹就发生了。

&esp;&esp;他们躯体发热，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断肢再生，哑巴说了话，聋子听了音，瞎子睁了眼，更有重病不能起，被家人背来的，一个鲤鱼打挺，脸色红润地跳了起来。

&esp;&esp;消息一经传出，原本就已门庭若市的灵芝庵，霎时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esp;&esp;数不清的男女老少，即使挤不进庵堂，三跪九叩，也要在庵门外哀求祈求：“救救命罢！”“我的冤家生来就听不见……”“我儿残疾已十年了……”

&esp;&esp;甚至还有不少歹人，不信神佛的说辞，成群结队，妄图闯入灵芝庵，将灵芝圣母像劫走，绑架尼姑，逼他们说出甘霖的秘密。

&esp;&esp;想要强抢者，在闯进灵芝庵深处后，再也没有出来。

&esp;&esp;芸芸众生顶礼膜拜，香烟袅袅，那尊秀美高大的雕像沉默无言。

&esp;&esp;灰衣的比丘尼们站了一排，或年轻或年少，面容或有不同，却都有着弧度类似的笑容，那样慈怜：

&esp;&esp;“莫怕，菩萨待众生一视同仁，平等看待。所有的哀嚎，祂都会听见、回馈。”

&esp;&esp;在人们欢欣雀跃时，比丘尼又说：

&esp;&esp;“可，众生并非只有人族。故此，祂亦不忍见那些可怜的牛、马、驴、羊、狗等等非人众生，受苦受难。”

&esp;&esp;“菩萨别无所求，祂可解汝等之苦，只愿汝等亦解脱其他非人众生。”

&esp;&esp;寿阳县的百姓都懵了，有人小心道：“您是说，让我们从此不再用牛马、不再驱使畜生，不再吃飞禽走兽吗？”

&esp;&esp;为首的灰衣比丘尼，摇了摇头：“不，菩萨亦体谅你们。众生，何者不苦呢？汝等力不及牛马，而求于牛马。汝等机敏迅捷不及狡兽，而求于猎犬……皆是苦衷。而飞禽走兽，为人所驱使，亦乃求食求活。”

&esp;&esp;“只是，非人众生，为汝等所驱，往往竭尽全力，毙命乃止，甚至肉身为汝等所啖。所得却仅有一饭，一宿之地。此乃不公。”

&esp;&esp;“菩萨愿以甘霖降人族，愿人族亦以珍若甘霖之物，善待非人众生。”

&esp;&esp;人群略微骚动，他们听明白了，这些尼姑说，菩萨可以给他们甘霖，但也要求他们善待家里的那些飞禽走兽。

&esp;&esp;大畜生们给人干活，被他们养起来吃，但他们也给了草料饲料等食物，给了牛栏驴棚鸡窝这些住处，还不够吗？有些家里穷的，甚至跟它们一处吃，一处睡咧！菩萨却说不公平，那怎样才是善待？

&esp;&esp;有人问道：“法师，可什么是善待呢？我们家里就这么点东西，但一向宁可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喂畜生的草料给打足了。再要珍贵，我想不出来了。难道要我把全家的口粮，也给它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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