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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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第2页）

&esp;&esp;入道之后，它回到主人故地。想去祭拜一番。

&esp;&esp;但那村落早已野草有半人高，白骨散落，豺狼鬣狗来往，无半点人烟了。

&esp;&esp;它拱着土，把村落余下的残碎白骨，葬作一土包。

&esp;&esp;埋实之后，便独自离开，一路游荡，避开北方互相残杀得起劲的胡人，便渐渐地南下，到了杏花村，见此地与故地颇有相似，便动了心思，留下来，索要供奉。

&esp;&esp;这头野猪精染了无数恶习。

&esp;&esp;愚钝、憨笨、贪婪、凶恶、暴躁。

&esp;&esp;所幸不曾真犯下过杀孽、色孽，只是糟践粮食，冲撞房屋、恐吓一方。

&esp;&esp;李秀丽因此才饶它一命。要它赎罪，也还她欠下的人情债。

&esp;&esp;那时，龙女用绣鞋踩了几下它的猪脑袋：“以后，你就叫，猪九戒！收起你那些可憎习气，好好地与这个被你祸害了三十一年的地方耕田犁地修屋，赎罪！”

&esp;&esp;野猪精莫敢不从，唯有一事不解：“龙女娘娘，老猪也知晓一些佛门的规矩。八戒，乃是戒杀生、戒偷盗、戒淫、戒妄语、戒饮酒、戒香华、戒高床大卧，戒非时食。这

&esp;&esp;小丘山。龙女庙四周，云雾隐隐。

&esp;&esp;神案前，两个蒲团，坐一老一少。

&esp;&esp;“这一笔，画得歪了……”老妪将少女拿炭的手导正，“照这条线画下去，剪的时候，人的脑袋，就歪了。”

&esp;&esp;李秀丽赶紧将线条导了回来，全神贯注地在对折红纸的背面画着草图。拿起剪刀时，鼻尖都冒了些微的汗珠。

&esp;&esp;陈阿婆看到她拿起剪刀，连忙又说：“姿势不对，娘子，您要是这样握剪刀，也会剪歪的。”

&esp;&esp;便伸出手，自己做了个示范。

&esp;&esp;见她握的还是不对，又去掰正李秀丽的姿势。

&esp;&esp;刚伸出去，就微微一怔，有些索瑟，将手缩了回来。

&esp;&esp;少女的手，肌肤光洁白皙，指甲浅粉，看着干干净净，从来不沾阳春水，连茧子都只薄薄的一点。

&esp;&esp;陈阿婆的手，粗糙而褶皱，指缝间都是抠不出的老泥。

&esp;&esp;李秀丽却不觉，亦不顾，拉住陈阿婆的手，急问：“怎么握？怎么握？从哪个部位开始剪？”还凑到了身侧。

&esp;&esp;那略焦急的神态，对着长辈一般，急着要她教会的要强性子，都像极了记忆中已经形貌模糊、早逝的孩儿，夭折的孙女。

&esp;&esp;陈阿婆不知不觉，又忘了这是“龙女娘娘”，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剪纸要有耐心，找准了，才一气呵成。”

&esp;&esp;被说了几句，少女略微嘟起嘴，摇了摇她的胳膊，道：“知道啦知道啦，快教我嘛！”

&esp;&esp;一滴眼泪却打到了李秀丽手背，她讶然抬头，迟疑了片刻：“你……阿、阿婆，你哭什么？”难道她手真这么笨，笨到人家都受不了了？

&esp;&esp;她烦爸爸妈妈的唠叨，常常砰地关门声以对。

&esp;&esp;但对祖父母的碎碎念，只能瘪着嘴忍着。

&esp;&esp;对这个请来教她剪纸的陈阿婆，据说这是人家赖以生存的技艺。虽然确实也有些啰嗦，李秀丽只像对祖父母那样，听得烦了，最多瘪着嘴，从不说一句反驳的话。

&esp;&esp;李秀丽道：“我让人送的米，他们都送到了，虽然洒了一些，但应该还是足的。这是我自己的银子。不是他们的贡品。还有一些布匹衣服，一年四季的应该都全了。银子，少了点。我现在不够。会再弄点来。你还少什么？”

&esp;&esp;陈阿婆摇摇头，拭去眼泪，对这位年少的“龙女娘娘”说：“不不不，您给的够多了，区区小技……是老太婆胡思乱想，人老了，脑袋不中用。”

&esp;&esp;“唉，如果我的儿女还活着，我的外孙、孙女也该有您这么大了。”

&esp;&esp;陈阿婆父母兄弟远在他乡，皆已逝去。接连丧夫丧子，连儿媳妇肚子里的孙，亦未留存，孤苦伶仃独自生活。

&esp;&esp;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的，也无法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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