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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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第3页）

&esp;&esp;大夏之中，无数人被问得怔住。

&esp;&esp;月亮慢慢低沉，低沉，落到了大殿前，化作一个颀长女子。

&esp;&esp;祂凝视着大夏皇帝，又像穿过他，注视着无形而遍布大夏的某种东西：

&esp;&esp;“你们可知罪？你们可知错？”

&esp;&esp;皇帝以为自己在审判蛮儿。

&esp;&esp;但他的审判，字字句句，在姜月这里，却是在审判他自己，在审判本表人间的大夏道统。

&esp;&esp;皇帝忽然清醒了：“朕罪于何人？朕错于何人？”

&esp;&esp;姜月道：“汝等罪于‘人’，汝等错于‘人’。”

&esp;&esp;皇帝哈哈大笑：“那你去问问，大夏百姓，大凡受教化的，谁敢说朕今天的审判是错的！”

&esp;&esp;姜月说：“那便让天下人来说罢！”

&esp;&esp;大殿上忽然多了一条条人影。

&esp;&esp;有的，是贵族公侯；有的，是士绅乡贤；有的，是百工平民。

&esp;&esp;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esp;&esp;每个人的身形，都像是同类重叠。

&esp;&esp;他们以虚影的形式，垂首待问。

&esp;&esp;姜月问：“你认为，你的仆人，你的下人，你的佃户，与你们擦肩而行的平民，与你们是一样的人吗？”

&esp;&esp;贵族公侯、士绅乡贤，脑子尖叫着说：“不是，不是！”嘴巴张开说：“不是！”

&esp;&esp;他们睡过婢仆整理的床的肌肤，接触过温热的肌理的手，听到过一样呼吸的耳朵，沉闷地说：“是的。”

&esp;&esp;姜月问：“你认为，你们的妻，你们的母，你们的姐妹，与你们是一样的人吗？”

&esp;&esp;男子们的脑与嘴，大张开来：“天尊地卑，男尊女卑，不是，不是！”

&esp;&esp;他们咿呀学语时，倒映着母亲温柔之爱的心，他们青涩之时与姐妹们一起玩耍时的快乐，他们在家中看到过妻子与自己同样忧愁喜乐的情感，都叹息着说：“是的。”

&esp;&esp;姜月问皇帝：“你觉得，你的天下，是天子的天下吗？是大夏王朝的天下吗？”

&esp;&esp;皇帝说：“是，当然是。”

&esp;&esp;但他咬着牙，青筋鼓起，脸色涨红，用尽所有修为，让自己的全身都老实听话，不要说出其他语言来。

&esp;&esp;但他的极力抗拒，却已经是另一种回答。

&esp;&esp;姜月叹息，对以自己的心灵而听到了这场审判的大夏众生，说：“审判结束。”

&esp;&esp;她收回了覆盖大夏的临时洞天。

&esp;&esp;瞬息，月亮褪去，仍是白日。

&esp;&esp;虚影消失，大殿之上，皇帝冷汗涔涔，与脸色发青的百官面面相觑。

&esp;&esp;皇帝清晰地听到了四面八方的碎裂声。

&esp;&esp;本表人间的大夏道统，仍然通天达地，为世代的驯化而加固。却在此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esp;&esp;御座上的皇帝猛然呕出一口血来，身上被禁锢的修为开始急速下降，最终，气息跌到炼精化炁初阶，宛如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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