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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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3页）

&esp;&esp;过了一刻，见仍没有动静，情怒愈急的龙王却已经等不住了。

&esp;&esp;宝珠就在这片江上，但它被人重新祭练过，因此感应模糊，无法找到太具体的方位。

&esp;&esp;但，这对祂来说，并不难解决。

&esp;&esp;把这片江上的全部凡人都杀死，不就行了？

&esp;&esp;正待祂举起手中旗帜，要对虾兵蟹将下令之时。晦暗的风雨中，一艘蓬船上，忽然走出位少女来，叫道：“老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秀丽在此！”

&esp;&esp;雨湿罗裙，浪打帛带，水沾芙蓉花。少女的乌黑湿发蜿蜒黏在雪白脖颈上，仰面对乌云，惊雷照亮她的眉目。

&esp;&esp;柳眉生讥嘲，柔目比秋霜：“你知道那臭鱼是怎么死的吗？我剖了它的肺，把它活活闷死了。”

&esp;&esp;她的掌中，赫然托着祂当年给孩儿的宝珠！

&esp;&esp;龙王看见那颗宝珠，听见“剖肺”、“闷死”之语，如遭雷击，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esp;&esp;祂每哭一声，天上的乌云和风雨就重一分，闪电愈急，拍着胸脯，号声震天。

&esp;&esp;蓬船身后，姜虎小声说：“不够、不够，它的洞天还没有完全展开。”睁着黑幽幽的眸子，含笑附耳教了几句。

&esp;&esp;少女顿了顿，义正词严地：“就你会哭，就你有爱子心，难道其他人就没有？你儿盘踞石城三十年，生吃少女几百人，哭瞎了多少老父母！我杀它，是为民除害。连朝廷都没有因此责罪于我！”

&esp;&esp;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戳穿了龙王之心。一击毙命。

&esp;&esp;朝廷在祂的儿子死后，却没有加罪这妖女，反而说她“绝淫祠”，最后只是以忤逆罪追捕，是祂这段时日以来心里最怨恨过不去的其中之一。

&esp;&esp;祂数次上表，奏中多有怨怼。被朝廷屡次派人斥责，更添怨愤。

&esp;&esp;此时被少女血淋漓地揭开，本就不太理智的祂，再也压抑不住。

&esp;&esp;狂怒之中，它不顾身旁龟丞相的阻拦，也不管手下的虾兵蟹将，竟然径自撇下官服，忽然冲天而去，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龙，龙首就堪比三层宝船大小。

&esp;&esp;它变成黑龙的那一刻，四下起雾，那宝船再也维持不住阳世的模样，露出了它白骨塔船的真身；江水分开，江底一座与河神的水府规格极像，只是大号几分的水晶宫现于雾中。

&esp;&esp;整条玉江在他们目之所及，与目不能及的地方开始沸腾。

&esp;&esp;黑龙盘踞江中，尾巴一甩，激起大浪，龙首咬向少女所在蓬船，要生吞了她！

&esp;&esp;船舱里，姐弟二人齐齐举起骨笛、骨笙。

&esp;&esp;烈如激流，跃动不停的乐声飘传江上。

&esp;&esp;翻滚的江水忽然平息，浪花有节奏地拍着，像江水在倾听。

&esp;&esp;暴雨渐歇。天幕的乌云忽然裂了一道，天光照下，一闪一闪，似乎在应着乐声起舞。

&esp;&esp;四周恐惧焦急的人们情不自禁被乐声吸引，一时忘却忧烦，拍起手来。

&esp;&esp;乐声中，似有无数男女的声音齐诵，直通苍天，神圣庄严：

&esp;&esp;“大江涛涛，鱼生其中。

&esp;&esp;大河渺渺，龙居其底。

&esp;&esp;衔我嘉禾，鱼哉！

&esp;&esp;拱我日月，龙耶！”

&esp;&esp;少女手中的宝珠，在诵声中，在乐声中，金光大作！

&esp;&esp;金光照耀之处，李秀丽浑身抽痛，身体宛如被不断拉长、拉长。裙裾变成纱般的透明蒲尾，肌肤爬满雪白的鳞片，芙蓉花变成了龙角上的一点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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