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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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的黎明（第1页）

防空洞顶部的裂缝漏下细沙，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朦胧的金色帘幕。陆离用沾满月尘的衣袖轻轻擦拭林雨的脸颊，女孩的呼吸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夜璃的日记本摊开在生锈的铁皮箱上，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朵干枯的野菊——那是林雨七岁那年，在防空洞外采来送给母亲的。

"哥..."林雨的指尖动了动，触碰他手腕上结痂的咬痕。那是三小时前在月球基地，她意识模糊时留下的。"妈妈在哭..."她的瞳孔映出陆离看不见的景象，"在很黑很冷的地方..."

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陆离抓起手电筒照向声源，光束扫过布满青苔的墙壁，照亮了用粉笔画着的幼稚涂鸦：两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月亮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雨和哥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他们十岁那年台风夜躲在这里时画的。

"有人来了。"林雨突然抓紧他的衣角。铁门方向传来靴底碾碎碎玻璃的声响，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星陨士兵呈扇形逼近。为首的军官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令陆离血液凝固的面容：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爬满蚯蚓状的机械纹路。

"初次见面，哥哥。"男人转动着机械义眼的焦距，"我是陆垣，你的备用容器。"他踢开脚边的空罐头，锈蚀的铁皮在防空洞里发出刺耳的回响，"母亲果然偏心，居然把原生星核留给你这个残次品。"

林雨突然剧烈咳嗽，淡金色的血沫溅在陆垣的军靴上。那些血珠竟像活物般蠕动，顺着靴面爬上他的机械义肢。"离我妹妹远点！"陆离将林雨护在身后，摸到铁皮箱下的老式猎枪——这是夜璃当年藏在这里的。

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的瞬间，防空洞顶部的应急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混着铁锈味的水雾中，陆离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林雨的血液在水幕中凝结成星图，那些光点组成夜璃最后的身影。她悬浮在众人头顶，腹部缠绕的脐带正连接着防空洞每个角落。

"妈妈..."林雨的呢喃带着哭腔。夜璃的虚影伸手轻触陆垣的机械义眼，精密仪器突然冒出青烟。"不可能！"陆垣踉跄后退，"你的意识明明已经..."他的咆哮被防空洞深处传来的震动打断。

古老的通风管道轰然炸裂，月光如银瀑倾泻而入。无数发光蝴蝶从裂缝中涌出，翅膀上的磷粉在墙面投射出夜璃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二十年前的她将真正的星核一分为二，分别植入双胞胎体内。而陆垣，不过是她用机械与克隆技术制造的仿品。

"你才是残次品。"林雨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颈后的胎记绽放出柔和星光，那些蝴蝶汇聚成光流注入她的身体。陆离感觉怀中的妹妹正在变得透明，就像那年台风夜她发高烧时，体温渐渐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星陨士兵的激光武器突然集体失控，能量束在防空洞内折射成光网。陆垣的脸在扭曲的光影中裂开机械纹路，他疯狂地撕扯着面部的人造皮肤："我才是被选中的！母亲亲口说过..."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反向弯曲，刺入自己的胸膛。

当硝烟散尽时，陆离抱着林雨跪在积水里。晨光透过裂缝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上的水珠折射出细小的彩虹。"哥，你看..."她指着墙面某处。夜璃的涂鸦旁不知何时多出一行新字：【去灯塔】

三百米外的海岸线上，废弃灯塔正在朝阳中苏醒。生锈的旋转透镜将阳光折射成七色光斑，在海面铺就一条浮光跃金的小路。陆离背着林雨跋涉在及膝的海水中，咸涩的浪花拍打着夜璃当年亲手钉在礁石上的木牌：【小雨最爱捡贝壳的地方】

灯塔底层堆满陈旧的科研设备。林雨轻车熟路地指向某台盖着防尘布的机器："妈妈在这里教过我星象。"她咳出的血珠落在控制台上，竟激活了沉睡二十年的系统。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夜璃年轻时的身影，正在给五岁的双胞胎讲解星图。

"这是最后的礼物。"夜璃的影像突然转向现实中的陆离。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浮现出星核的纹路，"当双生子重新合一，真正的黎明才会到来..."影像突然闪烁，露出被篡改的痕迹——某个穿着星陨制服的身影正在删除关键数据。

林雨的手突然紧紧攥住陆离的手腕："哥，把我放进那个舱室..."她指着墙角的医疗舱，那是夜璃用潜艇逃生舱改造的。当陆离颤抖着合上舱盖时，透过观察窗看到林雨在对他做口型：【要活下去】

能量脉冲从灯塔顶部直冲云霄，将晨雾撕开巨大的空洞。陆离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画面：林雨的身体在强光中分解成星尘，与朝霞融为一体。海风送来她最后的声音，和十二岁那年台风夜唱的童谣一模一样。

星陨的战舰群在云层中现形，却不敢靠近灯塔周围的光晕。陆离跪在涨潮的海水里，看着掌心林雨留下的贝壳项链。最大的那颗珍珠里，封存着夜璃真正的遗言：【去找真正的月亮】

正午的烈阳突然暗淡。陆离抬头看见惊悚的天象——本该圆满的月亮悬在白昼天空，表面布满血管状的裂纹。当第一块月壳剥落时，他看清了核心闪耀的星核之光，那频率与林雨消失前的波动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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