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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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日余晖（第1页）

陆离从昏迷中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潮湿的泥土气息。阳光穿过破碎的天花板洒在脸上，耳边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他试着抬起右手，发现掌心的星核纹路变得暗淡无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了。

"你睡了三天。"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夜璃坐在生锈的铁桶上擦拭长剑，篝火映照着她的侧脸，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泛着暗红色。她的作战服沾满泥浆，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完全不像曾经那个优雅的星陨指挥官。

陆离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这是间废弃的超市仓库。货架上堆满发霉的速食罐头，墙角用防雨布搭着临时床铺。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的手绘地图——用炭笔标注着幸存者据点和变异兽巢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希望营地"。

"我们怎么回到地面的？"陆离记得昏迷前星舰正在火星轨道解体。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像是被撕掉了几页。

夜璃把水壶扔给他，金属壶身还带着余温："逃生舱坠落在黄浦江入海口，是渔民把我们捞上来的。"她顿了顿，"现在是外星入侵后的第七年，你记忆里的星际战争......"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是星核暴走时产生的幻觉。"

陆离猛地呛住。货架上的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长江防线击退本月第三次变异潮......星陨特别行动队昨日收复杭州湾观测站......"日期显示确实是2029年4月，离他记忆中那个陨石坠落的夜晚，只过去了五年。

"不可能！"陆离扯开衣领，胸口光滑的皮肤下没有星核结晶，"我明明记得火星金字塔苏醒，还有你腹部的......"

长剑突然抵住他的喉咙。夜璃的眼神冷得像冰："再提那个词，我就割开你的气管。"她掀开外套下摆，小腹上狰狞的缝合伤口还在渗血，"半个月前清剿实验室，被改造的妊娠体抓伤的，满意了？"

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夜璃抓起战术背包扔给陆离："拿上这个，该转移了。"透过破碎的玻璃窗，陆离看到远处腾起的烟尘——那不是沙暴，而是成千上万只变异鼠群组成的浪潮。

他们在废墟中狂奔，夜璃的奔跑姿势让陆离感到陌生。记忆中的她总是优雅如猫，现在却像受伤的狼。转过街角时，陆离瞥见墙面残存的广告牌，某款手机代言人的笑容已经褪色，日期停留在2024年秋。

"这边！"夜璃拽着他钻进地下停车场入口。生锈的卷帘门落下时，鼠群撞上铁门的闷响震得耳膜发疼。夜璃打开荧光棒，冷白光芒照亮墙壁上的涂鸦——用血写着"小心影子"，旁边画着扭曲的人形生物。

陆离摸到黏腻的触感，抬手发现是半截腐烂的触须。"上周这里有批难民被寄生体袭击。"夜璃用匕首挑开通风管栅栏，"跟紧，这段路有孢子陷阱。"

管道里的腐臭味令人作呕。爬行半小时后，前方出现微光。夜璃突然停住，反手捂住陆离的嘴。下方传来含糊的对话声：

"这批货送到三号实验室能换双倍口粮......"

"听说他们在找星核携带者......"

陆离瞳孔收缩。透过通风口，他看到五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搬运金属箱，箱体印着星陨标志。其中一人摘下头套擦汗，露出机械义眼——正是当初在研究所给他注射血清的博士。

夜璃的呼吸突然加重。当她准备跃下通风管时，陆离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在某个被遗忘的时间线里，这个场景曾重复过千百次。

下方突然响起枪声。某个搬运工浑身抽搐地倒下，皮肤下钻出无数透明触手。其余人尖叫着逃窜，金属箱摔裂在地，滚出几十支装着紫色液体的试管。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整个空间弥漫起淡绿色雾气。

"闭气！"夜璃踢开栅栏，拽着陆离跃向出口。身后传来肉体融化的声响，那些触手在毒雾中疯狂扭动，渐渐聚合成三米高的血肉怪物。陆离的太阳穴突然刺痛，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叠——在某个相似的实验室走廊，夜璃曾用同样的姿势拉着他逃离，身后追着腹部隆起的怪物。

他们冲进地铁隧道时，夜璃突然踉跄着跪倒。她掀开裤腿，小腿上的伤口正在渗出紫色脓液。"试管......划伤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包里......抑制剂......"

陆离手忙脚乱地翻找战术包，找到三支印着骷髅标志的注射器。夜璃已经意识模糊，死死攥着他的衣领呢喃："别相信...星陨...他们在...复制......"

抑制剂推入静脉的瞬间，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颤的轰鸣。陆离抱起夜璃冲向月台，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生锈的地铁车厢里挤满"乘客"。那些穿着五年前服饰的躯体早已风干成木乃伊，却保持着玩手机、翻报纸的日常姿态。驾驶室的控制台上，电子屏仍显示着"下一站：陆家嘴"。

当陆离把夜璃平放在站台长椅时，发现她的伤口开始结晶化。紫色脓液凝固成类似星核的晶簇，在荧光棒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可怕的是，那些晶簇正在吸收夜璃的血肉生长，如同活物般向心脏位置蔓延。

"听着......"夜璃突然清醒过来，指甲深深掐进陆离的手臂，"去外滩18号地下室......找黑色保险柜......密码是我们的......"

她的瞳孔突然扩散，身体剧烈抽搐。陆离抓起第二支抑制剂，却发现她锁骨处的旧伤疤在蠕动——那是被巧妙掩盖的微型接口，此刻正渗出数据线般的银色物质。

隧道里传来黏腻的爬行声。陆离背起夜璃冲向出口，在踏上街道的瞬间如坠冰窟——本该是废墟的陆家嘴完好无损。东方明珠塔依旧闪耀，黄浦江面游船往来，穿着2024年服饰的行人举着手机拍摄天空。某个女孩兴奋的尖叫刺破幻象："快看！流行群！"

陆离抬头望去，浑身血液凝固。那些划过夜空的根本不是流星，而是燃烧的外星逃生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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