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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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及笄（第1页）

吉时已到，江宁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一袭粉色华服，衬得她身姿婀娜，温婉端庄。裙摆处绣着一朵朵牡丹，花蕊更是以金线勾勒，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华美。

她微微低着头，莲步轻移，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到底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悠扬的乐声如丝如缕，随着微风不断飘扬开来。

登上高台，江宁走到父母面前，行跪拜大礼。江茗神色庄重，拿起那支木质的发笄，轻轻插在江宁的发间。

赞者高声唱道：“今日良辰，淑女及笄。及笄之礼，始成芳华。德言容功，皆为俱佳……”

二加笄礼，陆令秋上前，亲手为女儿换上了一支银质发簪。最后，又换上那支特意打造的华丽的金钗。那金钗造型别致，顶端嵌着硕大的珍珠，细微处还刻着莲花纹，华丽的同时又不艳俗。

“笄礼已成，佳人及笄，愿此后岁岁欢愉，锦绣前程。”

在为女儿插上发钗的那一瞬间，江茗与陆令秋都是一样的欣慰，也是一样的不舍，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终于也长大成人了。眼眸中的慈爱与庄重，令在场的人动容。

柳氏为江宁备了两支玉簪，质地一般，看得出来只是随手应付罢了。所以宋青亦的那颗夜明珠送上来的时候，江瑗只觉得宋青亦是故意与她们作对，事事都要压上一头。

季氏素来对二房没什么好感，只送了一对鎏金的耳坠，算是走个过场。直到老三家送的礼物——一整套翡翠头面展现出来时，季氏的脸色瞬间极为难看。

不为别的，同样是做嫂嫂的，人家两位送的和她送的一比，相差太大。倒不是怪她的礼物不值钱，只是太过敷衍，毫不走心，连基本的面子功夫都没做。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深知这其中的道道。

这些夫人小姐，本就看不上季氏的出身做派，现下再经此一事，更是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瞧着众人明里暗里打量自己的眼神，季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氏心想：早知如此，便准备个过得去的礼物了，可谁知道那位三奶奶什么时候也同二房这般亲密了？一出手就价值不菲，当真是钱多烧得慌！

说到底是江家自己的事，众人议论几句便揭了过去。珍馐美馔，浅笑低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宴席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未时末，众人便纷纷离去。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里，三爷江绍才将自己憋了一天的话问了出来：“你今日送宁妹妹那套头面时，看没看到二嫂的脸色，顿时就阴下来了，你说你也是……”

“我是什么？！”三奶奶一句话，一瞪眼，三爷顿时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忙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你看你，又急……”

三奶奶没好气地往软榻上一靠，三爷便自觉地靠了过去，开始给三奶奶揉肩。见他没再说什么，三奶奶这才开口道：“别整日里只看着你母亲、妹妹还有那个季氏，这几个人没一个拎得清的。

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她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也吩咐你一句，日后做事只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其他的都不重要，关起门来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便是，别没事就去看别人的脸色，记住了吗？”

三爷手上的功夫一下没敢停，忙点头道：“嗯！记住了！”

三奶奶这才呼出一口气，想到什么，又皱眉微微侧头道：“你说也是奇了，都是一个爹，怎么这儿子的质量就差这么多？你看大哥什么样，再看二哥还有你，唉……”

边说，三奶奶边打量了三爷一番，语气中的嘲弄太过明显。不知怎的，三爷却停了手，赌气似的站起来，立在三奶奶面前，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江绍，别给我没事找事……”

三奶奶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三爷气鼓鼓开口：“你骗我。”

三奶奶一怔，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继而问道：“什么？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你前日还同我说，我是你心中最好的儿郎，今日便忘了。”

“我什么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三奶奶一副努力回想吃惊的模样。

“前日夜间，在榻上，当时你还说……”

“我想起来了！都是我不好！”

三奶奶忙上前捂住三爷的嘴，心下却止不住地无奈：榻上说的夫妻间的情话，这也能当真？看来有时候男人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听竹苑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灯笼高悬，只是热闹的氛围已经消散，只留下空气中飘来的淡淡香气。下人们撤去桌椅，有条不紊地打扫着。

月洒清辉，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江茗和陆令秋却怎么也睡不着。此刻二人并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闻着风中的花香，思绪又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还记得吗？那年在山脚下，我遇到了歹人，若不是你顺路经过及时出手，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陆令秋回忆起与江茗初遇的那一幕，眸中满是温柔。

江茗听了轻笑：“你觉得我会忘吗？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昨天。当时你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狼狈不堪，偏一双眼睛透着坚毅，与那歹人拼死抵抗。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要救她！”

陆令秋听了轻叹一口气：“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的宁儿都已及笄，真是时光匆匆啊。”

江茗伸手将陆令秋揽在怀中，柔声道：“是啊，二十年了，夫人，这二十年有你相伴，我很知足。”

陆令秋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真的？”

江茗微微侧身，神情专注，深情地望着陆令秋：“真的。人生苦短，可我，还想和你一起过下一个二十年。夫人，我无数次庆幸过那一日，我没有走另一条路。”

月光下，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或许匆匆，可那份深情却始终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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