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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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立威（第1页）

宋青亦闻言，微微一滞，而后目光望向他。只见他眉眼低敛，神情认真，打量着自己搁在书案上的字幅和那本游记，说的倒不像是假话。

“你喜欢看游记？”江承安拿起那本被翻了大半的书，指腹摩挲着书封。

“谈不上喜不喜欢，闲来无事随便翻看而已，遇到新奇之处，看个热闹。”

宋青亦从小便喜欢读书，宋家本身藏书极多，出嫁时更是带了不少珍贵的书卷。只是她看书从不受约束，只看自己觉得感兴趣的。一来二去，这么多年，各个种类倒是均有涉猎。

“这一点我与夫人倒是志趣相投，书房内有许多我早年收集的古籍，夫人若是感兴趣，我让人取了送来。”江承安说着，轻轻牵起宋青亦的手，纤细修长，触感细腻如丝缎，指间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

宋青亦清透的眸子瞧着他，若不是有这几日的相处，她还真是看不透此人。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只要回了屋里，便又是另一副样子，当真是狡诈。

翌日一早，江承安方才出了门上朝，临风居便来了位不速之客。瘦瘦高高，眉眼阴鸷，正是柳氏身旁的心腹冯嬷嬷。她套着一身湖绿的袄裙，进了房门潦草行了一礼：“大奶奶，主母吩咐奴婢传您过去说话。”

虽是行了礼，可神情却并无半分恭敬。刘嬷嬷在一旁暗暗皱眉，心下不悦，只是瞧见宋青亦及身边两位侍女，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于是没有擅自出声。

“婆母可还有旁的话吩咐？”宋青亦没抬眼，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分明她的情绪。

“主母说了，您是宋家出来的姑娘，如今又是我们江家的媳妇儿，要时刻谨记身份，守着规矩。才刚进了门，便什么人都往府中领，大奶奶在家时便也是这般？若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了，没得叫人说……”

“啪！”

未待冯嬷嬷说完，宋青亦便起身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冯嬷嬷仗着自己是柳氏的心腹，更是府中的老人，一直未将宋青亦放在眼里。如今正好借着她，杀鸡儆猴，叫府中其他人都谨慎着些，别以为临风居的人就那么好欺负。

“冯嬷嬷，你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本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的，我才敬你几分，不曾想如此年纪还是如此毛躁。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刁奴也胆敢欺负到主子奶奶的头上了。”

素商和朱夏对此并不惊讶，小姐在家便御下极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且小姐最是刚毅，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今日冯嬷嬷若是说软话，兴许便不会挨着一巴掌。只怪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下人也敢置喙主子们的事情。

倒是立在一旁的刘嬷嬷，被宋青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大奶奶柔柔弱弱的，不承想倒是个有脾气的。如此甚好，想起柳氏和冯嬷嬷平日里的作风，刘嬷嬷只觉痛快。

冯嬷嬷直接被打懵了，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此遭遇。她捂着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直接愣在原地。

宋青亦将手搁在朱夏的腕上，朱夏忙扶着自家小姐。宋青亦又冷着脸对着冯嬷嬷说：“你是婆母身边的人，日后定要谨记自己的本分，万不能坏了婆母的名声。不然知道的，说婆母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有意为之呢。今日我替婆母教训你，你可有不服？”

冯嬷嬷明明心里气得要死，可面上仍只能忍下来，低声道：“老奴无有不服，大奶奶教训的是。”

宋青亦闻言，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那便好，你回去回婆母的话，我这便过去。”

“是。”

冯嬷嬷捂着脸，眼神阴毒，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自从跟着柳氏到了江府，这么多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宋青亦面上瞧着是个温柔的，不想竟也是不好惹的贱丫头。

自己管不了，那便让夫人替自己讨个公道。

宋青亦不紧不慢地去到柳氏院中，才到院门口，远远便瞧见冯嬷嬷站在门口正等着她似的。柳氏瞧着光瞧着面相，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内里更是蛇蝎心肠。冯嬷嬷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就似一把极好的刀，恶事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今日这一巴掌，不仅是为了杀鸡儆猴，更是为了在江府内立威。与其日后总是被人惦记也是烦，倒不如现下利索些。

进了正厅，柳氏及其幼女江瑗、二奶奶季氏，三人正端坐，见到宋青亦进来，几人一言不发，柳氏更是直接冷了脸。

宋青亦只当做没看见，上前两步对着柳氏柔声道：“婆母安好。”随后不等柳氏发话，便自顾自坐在右手边的位子上。

柳氏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晾一晾她，可谁知她自己竟直接坐下了，脸色陡然一变。不等她开口，下首位的二奶奶便没忍住，开口指责宋青亦：“婆母还没发话赐座，你便直接坐了，大嫂，你这规矩都是哪里学的？”

“二弟妹这是哪里话，婆母本就体谅我日夜照顾夫君，甚是劳累，怎会不让我坐呢？你这般说，倒像是婆母要刻意立我的规矩似的。”

宋青亦笑盈盈地开口，柳氏听了只觉得心中那口气越来越憋闷。冯嬷嬷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老人，府内谁人不知，这个小贱蹄子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接将人打了，便是在打自己的脸。这口气若是就这么忍下了，日后这主母还如何当得？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是否照顾承安太辛苦了些？”柳氏说着，温柔一笑，语气甚是关切，半个字都没有提及冯嬷嬷的事。

宋青亦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丝哀愁，用帕子蹭了蹭脸颊道：“夫君的身子倒是还撑得住，只是，”

说着，宋青亦顿了顿，似是有什么难言的事情，看了柳氏一眼，而后才缓缓道：“只是我刚进府，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底下的人有些欺生，倒说出许多我这个主子的错来。”

“咱们府中竟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奴仆，想反了天不成。我打理江家这么多年，一直规矩严格，倒不是婆母说嘴，我还真未遇到过。是哪个不长眼的，说出来，若真是她的错，打死也不为过。”

柳氏这话说的漂亮，可这其中的意思宋青亦自然也听得分明。她怎会如此好心，替宋青亦收拾自己身边的心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将错处栽到自己头上。

“婆母千万别动怒，不过是一点小事，我已经教训过了。虽是奴仆，可念她是初犯，这次就暂且饶过吧，总不至于真的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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