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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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青山6（第1页）

因为父亲李道义的案件，谭蒙在从前老家的学校里已经被异样的目光盯得太久，现在她只想成为空气，成为无形的风，消失在世间不被任何人看见。插班就读的整个初三时期，谭蒙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也几乎谁没能与她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谭蒙在日记写戏谑自嘲地写到，她在洗手间里听到女生们讨论自己，那些女生说，如果不是因为第一天到班上的时候有听她开口自我介绍，都要怀疑她是个哑巴。同样的，谭蒙也被老师叫去谈话过，关心她作为插班生来到这儿后的适应情况，希望帮助她融入集体。不过，谭茹却什么都不想，不论老师如何开导，她丝毫不做改变，最后老师也只能放弃，当她是个内向孤僻的外来生，只要不生事就绝不再多过问。

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独来独往了一整个学期，直到中考来临，谭蒙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最好的松城三中。成为当年那所初中里全市排名最高的一人，为她所在班级结结实实的长了一回脸，也给了所有人一记如同平地响雷般的震惊。所有人在最后才发现，那个沉默不作声的外来插班生，居然有着那么聪慧的头脑……

谭茹如饥似渴地看着日记，头也不抬，付骄阳换完衣服出来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可看她那么沉迷其中，又将所有的话咽回去，沉默地将脏衣服拿去阳台放进洗衣机。

“我去上工出车了。”付骄阳在门口说道。

“嗯，好的。”谭茹头也不抬的回答。

门打开再关上，付骄阳下楼离开，谭茹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只是继续翻阅日记。

在翻过一页日记后，一张卡片掉了下来。谭茹弯腰捡起后发现是一张当年很流行在同学之间相互赠送的明信片，正面是一张红楼梦的剧照，反面写着一句简单的祝福“愿你终获自由，得偿所愿”，赠送人署叫李卓，下面留了一个座机电话。

结合当天的日记，谭蒙知道那天是学生在中考查完分数后最后一次返校。学校为所有结业的学生举行了一个结业仪式，也是同一届初三学生最后一次整齐的出现在校园里。

谭蒙在日记里写到，那一天所有同学互赠明信片，相互在留言本上写临别赠言，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交好的同学，所以没有准备任何东西。但从这张唯一卡在本子里的明信片来看，尽管她没有主动计划，还是收到了一份赠予。

谭茹有种直觉，这个李卓应该与谭蒙是有些交情的，否则谭蒙不会单独将这张明信片留下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谭茹拨打了那个座机号码，本想着或许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号码早已经被弃用，但没料到的是很快就被人接起，而且在简单询问过后得知，接电话的正好就是李卓本人。

在得知谭茹是想了解谭蒙的过去时，对方沉默了很久，就在谭茹以为他是已经忘记了这们年代久远的同学，想不起谭蒙是谁时，对方又忽然来了一句。

“我看到了你她最近的新闻，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两小时后，谭茹在当年的那所初中旧址处与李卓见面。

在约定的时间过去已经过去五分钟后，谭茹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靠近，只有拆迁搬空的旧楼与裸露的红砖凌乱地散在四处，钢筋与水泥残块在各处突兀地暴露出来，嶙峋崎岖地扭成各种形态。

就在谭茹怀疑或许自己是被人戏弄了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靠近，在废墟背后停下，之后一个护工模样的人先下车，从车后取出一张轮椅打开，再将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士抱下车放到椅上。

令谭茹无比震惊的是，李卓居然是一个双腿不能自理的特殊人士。作为谭蒙的同学，明明应该才四十左右的年纪，但他看起来已经很虚弱衰老，像是隔了一辈的老人。

面对谭茹略有意外的神色，李卓显得很泰然自若，在被推近后主动解释自己的腿是天生如此。李卓让护工去车上等候，请谭茹推着自己绕过废墟到已经破败不堪的学校里转一转，在断壁残垣之中，解释了自己与谭蒙的关系。

“她是我第人生中唯一喜欢过的女孩，也是唯一喜欢过我的女孩。”李卓解释自己与谭蒙的关系，话一出口，便如石破惊天。

“什么？”谭茹愕然。

“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喜欢，无关风月感情，只是……单纯的一种信任，不讨厌，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同类之间的亲近。”李卓解释。

李卓因为天生的残疾，从未凭靠自己的双足站立起来行走过一步，他的人生全部在轮椅中度过，只能以坐着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从小到大，他经历了无数次手术，各种治疗，期待一个奇迹出现，但最终都是失望而归。纵观他的存在，除了耗费家财，占据众人精力，他没能给他的父母带去任何喜悦宽慰。

生而为人，李卓从未自由过，所有的吃穿住行都要依靠其他人的帮助才能完成，同龄人最简单的跑跑跳跳，自由自在，于他而言却是永不可触及的梦想。他早早的体会到了生命之哀，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为自己感觉到悲哀，直到他初三那年父母凭着医学技术再次怀孕生下了一个弟弟。

其他人都担心，李会或许会觉得，有了新的弟弟父母会不再爱他，会分散注意力。殊不知，李卓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于那个小生命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释然对父母的愧疚担忧，可以选择走上自己早早就期盼的一条路。

是的，李卓在青春时期最大的愿望，就是结束自己不得自由的肉体生命。为此，李卓精心策划了许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逃离熟悉的家人与老师，完全凭自己的想法出行一回，然后挑一个喜欢的地方永远的与这世界作别。

谭蒙的转学，算是李卓计划里最大的意外，从前永远空置着的同桌忽然被谭蒙占据，他偷偷藏在桌子内的秘密的也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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