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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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ldo;吴先生前些日子同我说，人欲，贪念，是无止境的。&rdo;白沂柠仔细地摆弄着自己的脸，继续往下说，&ldo;若是真的如愿给了他钱财，他那种泼皮无赖，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的。&rdo;

&ldo;况且……&rdo;白沂柠顿了顿，&ldo;我不是许平安了，我现在叫白沂柠。&rdo;

&ldo;哎，姐儿真是命苦。&rdo;白芍叹了一口气，仔细地用手巾擦去多余的染料。

&ldo;还挺像。&rdo;白沂柠嘴角弯了弯，轻轻地吹了几下手臂上未干的痕迹，&ldo;走吧，总要面对的。&rdo;她放下衣袖，后面那句话轻得像是自语。

她们走到门口，还未出门，就听到许财福破锣嗓子胡乱喊着，&ldo;有钱就可以欺负人了？要不给钱，要不把我女儿交出来。哎哟……我苦命的女儿哟……&rdo;

白沂柠听他假模假样地大哭，心中泛寒，她冷静地推开门，一步步走下石阶，从白芍手里接过木盆，直直地将水泼到他脸上。

&ldo;你闹够了吗！&rdo;白沂柠将木盆一扔。

那木盆&ldo;咚&rdo;地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周遭帮忙嚷嚷着还钱的人都静了下来。

许财福被凉水一泼，话也不喊了，闹也不闹了，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伸手摸去脸上的水渍，瞧了瞧湿漉漉的衣服又看了看白沂柠，那眼神，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ldo;我母亲自从跟了你，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不光要出去赚银子给你花，还要受你的毒打。&rdo;白沂柠说哭就哭，她捋起袖子，上头皆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的留了疤，有的未好全，看起来甚是可怖，&ldo;不光母亲，还有我，若是你去赌坊输了钱，回来便又打又骂。&rdo;

白沂柠本是做个戏给人们看，说着说着也说到了伤心之处，喉间苦涩，声音也愈发的颤抖起来。

&ldo;原来是继父……难怪这么狠心呢。&rdo;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咕哝了一句，这些人方才还帮许财福说话，白沂柠一出来说了这几句，瞬间转了口风。

&ldo;还有我脸上这被你打的疤，若不是白府老太太和哥儿愿意收留，我怕是嫁都嫁不出去。&rdo;白沂柠指着脸上的细痕，&ldo;你还有脸责怪人家？当初将我卖了的不是你么？&rdo;

&ldo;原是卖女要钱的污遭玩意儿，我呸。&rdo;前面那个老汉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ldo;就是说呢，我方才就劝了，这家的老祖宗是个心善的，有个灾啊难啊，都会布上粥棚广施恩德，不像他说的那种人。&rdo;裹着头巾的老妇人，一手挎着菜篮子，在旁边说道。

方才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许财福一时慌了神，狡辩道，&ldo;你胡说，俺是打过你，但俺没打你脸！&rdo;

&ldo;哎哟，还说呢，真是恶心。&rdo;

人群中不知是谁往他身上扔了个鸡蛋。

许财福擦了擦脖子的鸡蛋清，指着白沂柠瞪大双眼，干脆破罐子破摔，狠声道，&ldo;都是你这个小贱货，不成，你今天怎么也要跟我回去，或者去把钱拿来。&rdo;

&ldo;我的卖身契已经签给了白家，你现在才是强抢民女！&rdo;白沂柠不知他突然来扯，涨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喊。

府里的小厮还未来得及去拦，便听得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府门内传出。

&ldo;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抢我侯府的女儿。&rdo;

只见老太太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扶着侍女的手，目光威严，在石阶站定，扫视众人。

白沂柠心中感慨，扯她的是她喊了这么些年的父亲，帮她的却是认识一个月都不到的老太太，她吸了吸哭得不通顺的鼻子，哑声道，&ldo;祖母。&rdo;

&ldo;好孩子，受苦了。&rdo;老太太让小厮拉扯开许财福，死死摁在地上。

许财福不甘心地啐了一口，&ldo;祖母什么祖母，俺娘坟头草都三尺高了。&rdo;

白沂柠听到他嘴中恶臭，也不哭了，直直地走上前去，朝他的脸踹了一脚。

她这一脚是发了狠劲儿的，许财福脸上瞬间起了红印子，他往后一仰，目光淬了毒似的，&ldo;你居然敢踢俺，看俺不收拾你。&rdo;

他挥着手作势要去打，却忘了身后那几个年轻力壮的，脚下一绊，门牙嗑到地上，瞬间断了一半，还淌了些血出来。

&ldo;我既不是你亲生，我的祖母自然同你是没什么干系的。&rdo;白沂柠冷睨着地上狼狈的那坨，继续说道，&ldo;这一脚，我想踹你许久了，今日便当我们已清算干净。&rdo;

她退了一步，站在老太太旁边，那通身的冷静和气度，与一个月前已是天差地别。

&ldo;老夫人，下官来晚了。&rdo;

一个身穿紫袍官服的年青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身后跟着几位提刀小吏。

他走到空处，扶好歪斜的官帽，拍了拍衣服，才眯笑着眼，在老太太跟前躬身请了安。

听到身后的闲聊声，回过头喝道，&ldo;都给我散了散了，再看小心本官都请你们吃牢饭！！&rdo;

人们啧啧几声，不大甘心地作鸟兽散，有几个胆子大的，临走前还往许财福身上扔了几片烂菜叶子。

京兆尹转了身，&ldo;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白府面前闹啊？&rdo;目光锁定在许财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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