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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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玉温手高高抬起：&ldo;就是那里。&rdo;

就在此时，云袖又听到了那种轰然的回响，她隐约间真的感觉到无形的河流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奔流、狂涌、广纳、往前，以摧枯拉朽之势，无保留地带走一切。

刺眼的阳光灼人眼瞳，云袖居然忘了抬手遮挡。这声音一下一下起伏地落在心间，她一时间竟听得怔住了。

&ldo;传说七年前，神官为了超度隐族入侵者的亡魂，将他们都引渡到天上之河。&rdo;玉温喃喃地勒马仰望天穹，神色茫然，&ldo;十多万亡魂，滔滔不绝，就此奔流去。沿途的一百块锁故石指引着他们前进，顶头的最后一块，是天上之河的终点，也是他们再入轮回的时刻。&rdo;

&ldo;天呐！&rdo;沈竹晞轻声感叹，他抬头凝望着光芒最深邃的地方，想象着那里有一条长河奔流，不禁悠然神往。

&ldo;听起来很有意思。&rdo;沈竹晞摸摸下巴，回头去看陆栖淮，&ldo;陆澜，若是你我也能有幸去看一看归墟的盛景就好了。&rdo;

出乎预料的是，陆栖淮却没有笑，而是满面沉郁地看着他，皱眉：&ldo;朝微，不要胡闹，那是一切生灵都去不了的地方，你想离开阳世吗？&rdo;

沈竹晞撇撇嘴转过来：&ldo;没劲，我也只是说说嘛。&rdo;

云袖一直缄默不语，在她耳际，对话声和波涛声虚虚实实地交融在一起，在耳边回响，她恍恍惚惚地静听着，一时竟恍然说不出话来。

&ldo;后来，天上之河一开，南离无数灵魂闻声而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这里转生。&rdo;玉温补充道。

海浪惊涛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汹涌奔腾，呼啸如风一般远去。云袖不自禁地伸出手，张开五指对着天穹，隐约想要握住什么，却只抓住指间穿过的泠泠长风。

潮声一路远去，终将归于空无的彼岸，然而，她竟在其中轻细地听见千万道人语，哭泣与欢笑，悲欢爱恨，离合痴缠，在看不见的长河中裹挟着远去，一声声夹杂着卷在一起，天上之河，一路奔腾入下一个轮回，无底海水，能容纳天地间的渺如微尘的生命与爱恨。

此时，向导忽然在最前方开口：&ldo;姑娘能听到天上之河的声音……&rdo;玉温面露异色，欲言又止。

云袖低头望着自己瘦到不盈一握的手臂，淡淡道：&ldo;不必顾忌‐‐我知道的，能听见天上之河的声音，大概离死亡也近了。&rdo;

似乎是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玉温一愣，而后放松下来，连忙道：&ldo;姑娘不要乱说，传闻之事，当不得真。&rdo;

沈竹晞微微皱眉，听玉温继续说：&ldo;听不到天上之河声音的人，也未必命定一生平安‐‐或许只是有人替他承受了灾孽。&rdo;

他总觉得向导讲这话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避开这个话题：&ldo;陆澜，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rdo;

陆栖淮漆黑的眼眸掠过他湿漉漉的衣袂，在他颈间的丝缕上停顿片刻：&ldo;到背风的地方。&rdo;

&ldo;不要多想。&rdo;后一句话却是对云袖说的。

云袖微微低头，勉强地笑了笑，看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袖口。那下面的皮肤，已经成了青碧色，青萝拂的剧毒沿着血脉蔓延全身。

她知道的，青萝拂之所以成为中州十八地闻之丧胆的剧毒，并非因为毒性之烈，或者对人的身体会造成怎样疼痛的折磨。而是，中毒的人会在毒发后的七天之内，失去神智，忘记一切，而后成为白痴死去。

青萝拂无药可解‐‐就算是医术冠绝古今的林青释，也不过只能延她两月性命，而陆栖淮那粒不知来自何处的丹药，效用也将在此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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