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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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太子的事情结束了，起兵的事情却拖拖拉拉查了半年。半年后，贾赦从暗无天日的天牢走出，迎接他的是满府缟素。

继贾代善之后，荣国府再办丧事，老太太终究没有等到心爱的大孙子出狱便去了。

贾赦跪在老太太和贾代善灵前，哭得不能自已，最疼爱他的人、最支持他的人都去了，而今他要学着成为别人的支撑、别人的依靠。如今，他的人生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贾政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候，并不多劝慰，赞成让他好好发泄，并劝慰嫂子道：&ldo;大嫂，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天牢清苦，你多照料他的身子。侄儿们先送到我那边吧，正好接着上课。&rdo;

张氏福礼，笑道：&ldo;多谢小叔。&rdo;苦尽甘来，丈夫出狱了，有司证明他是无罪的，他们还有荣国府做底蕴，还有宁国府做引援，她不担心。

贾政以为留出足够的时间就能让贾赦走出悲痛，可一连几个月，贾赦都把自己关在祠堂，不向母亲请安，不关心妻子儿子，不思考前途，这就不行了。

贾政推开祠堂大门，犹如从前贾赦来看他一样。

贾赦跪坐在蒲团上，神色萎靡，双眼浑浊。若非还在孝期，相信他已经烂醉如泥。

&ldo;大哥，敷大哥哥从金陵回来了。连宗一事没成，金陵贾家是前朝旧族，族人繁衍生息，人数众多。不说对外霸道，就是族中自己也常是嫡支侵占族人田产。这等人家，不敢连宗。敷大哥哥来问，老太太和父亲的棺木是葬在京城，还是我等儿孙扶棺回金陵祖坟。&rdo;

贾政找了一个贾赦不能拒绝的话题，之前张氏也来劝过，贾赦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只说：&ldo;你做主就是。&rdo;贾政倒要看看，祭祀大事，贾赦敢不敢答一句你做主。

&ldo;我……&rdo;贾赦张嘴，缺水、长久没有说话，嘴唇都黏在一起了，狠心一用力，死皮带着血丝扯下来。

贾政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过来，贾赦伸手，以为是给他的。

没想到贾政扬手一泼，全在贾赦脸上。

&ldo;你干什么?&rdo;贾赦气极。

&ldo;一杯水泼不醒你，一盆水够不够?不够的话城外就是护城河，你跳去!老太太为了等你强撑着病体，父亲为了救你，明知有生的希望却放弃了。他们牺牲这样大，就是为了就一个懦夫出来的?&rdo;

&ldo;你以为我想吗?我想吗?&rdo;贾赦也不装深沉了，&ldo;陛下只放我出来，根本没有袭爵的旨意。不袭爵，我如何进入官场。陛下厌弃了我，我还还活着干什么!&rdo;

&ldo;那我就不拦你了。早说了，护城河就在城外。你要最后存着一点儿良心，就别死在家里再剐母亲的心一回。你死了，陛下就开心了，再也不会为难荣国府了。你放心，侄儿我会好好教养，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大嫂还年轻，我做主放她回家再嫁。母亲我会好好侍奉，一辈子孝顺他。等出孝了，我会入官场，好好做官，以后给姐妹们撑腰。&rdo;

&ldo;你……&rdo;

&ldo;我什么?有本事就去!&rdo;贾政发泄了一通，见贾赦终于提起精神来，即便是想找人吵架，总算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ldo;没话说了吧?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真男人，哪里摔到哪里爬起来。陛下又没说爵位就此不算，等过了孝期陛下不说，礼部也会提醒。退一步说，就是爵位没了，难道你我就不能立身了?你考功名难了点，捐个护军营侍卫总不难吧。你习武多年，又受父亲经年教导，难道还比不上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吗?&rdo;

&ldo;我……&rdo;贾赦语塞，他知道弟弟是想激将，可说来容易做着难。&ldo;我是担心陛下瞧我不顺眼，与其让我带累了一家子，不如，不如我把家主让给你当。以后你代表荣国府出面，反正太子殿已经去了，你干净清白一个人，正好和皇子们搭上关系。荣国府的兴荣就交给你了。&rdo;

&ldo;呵!出息了。不仅自己逃避，还学会推卸责任了!&rdo;贾政白眼翻向天，&ldo;凭什么啊!我累死累活担了家主的责任，外人见了还要议论我落井下石、窃居正位。我不干!&rdo;

贾赦恼怒道：&ldo;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那你说怎么办吧?&rdo;

贾政撩起下摆，跪在在他对面，&ldo;终于说到正题了。&rdo;

&ldo;我分析，陛下不会如此绝情，爵位是祖父一生戎马征战来的，不至于为了池鱼之灾就丢了。父亲也素有功勋，还是救驾而亡，陛下任慈，不会如此。&rdo;贾政先打下基调，话锋一转，又道：&ldo;但孝期还有两年，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不知到时圣心如何。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提醒陛下。提醒还有救驾而亡的遗孀、遗孤没有着落，提醒陛下荣国府一向忠心耿耿，受此池鱼之灾，是不是该补偿。&rdo;

&ldo;怎么提醒?大伯，还是御史?我岳家也损失惨重，恐出不了力。&rdo;贾赦跟着贾政的思路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ldo;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咱们就没有自己出头的办法吗?&rdo;贾政神秘一笑，&ldo;我近些日子清理家业，发现了一件事。昔日陛下南巡，江南甄家为修建行宫向户部借银。以此开头，陛下为显仁慈，下旨京中官员生活困难者可向户部借银，只需出具欠条即可。这些年，人人都向户部借银子，即便手头宽裕，也要跟风借一点。十多年积累，如今账本上亿万白银，国库却空得能跑马，只有一筐筐欠条。你说，陛下会追讨欠银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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