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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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远远地看着骑马飞驰的林承彦和林甲等人没了人影，杜氏对言倾道：&ldo;絮儿，你陪我去一趟广元寺吧!&rdo;

顾言倾知道杜氏是要去为林将军祈求平安，自是应好。

两人坐在马车里，杜氏让女使都下去了，想着昨晚夫君和自己说的庆州失守，沈令宽弃军逃遁的事儿，握着言倾的手道：&ldo;汴京城近日许是又有一番干戈，等你大婚后，我便也回镇州了，日后，只能你自己万事小心了。&rdo;

杜氏说着，望了望车窗外在风中轻扬的杨柳，她原先不过想着这一世和慕俞好好过寻常夫妻的日子，慕俞为了她，也没有留在京城做京官，两人跑到了东北边，守着镇州、定州和高阳关，原以为因着她和丹国的渊源，有生之年，大约便可以安安静静地在边关过闲适的日子了。

不想如今西北边防出了纰漏，慕俞又要下战场。

从历史的长河中望去，这些在战争中耗费生命乃至牺牲生命的人，是多么的可惜，可是眼下具体的实境中，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她却是不能拦着慕俞。

顾言倾见杜姨神色萎靡，安慰道：&ldo;姨姨，还有陈大人在，此次林叔前去，必然凯旋而归的。&rdo;

杜氏无力地对着言倾笑了笑，&ldo;絮儿，切莫辜负韶光，我快四十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名利都是虚的，不如亲人一起围着小火炉话家常，来得实在。&rdo;

杜氏忽地凑在了言倾耳边，&ldo;其实，我们是同乡，你小的时候，我便知道了。&rdo;

顾言倾心上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姨，&ldo;姨姨，你，你……&rdo;

杜氏将手放到了嘴边，&ldo;嘘&rdo;了一声，对着顾言倾摇了摇头，并不准备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一直以来困在顾言倾脑子里的疑惑，此时才一层层地解开，怪不得杜姨行事与赵国的女子大为不同，怪不得她幼时，杜姨便对她疼宠有加，便是顾家大火，她也是直奔着她的小院儿来。

杜姨笃信她不会死!

杜氏轻轻握着言倾的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从没有觉得如眼下这般亲近过，那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将二人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在这个时空里，她们才是真正的有&ldo;血缘&rdo;关系的亲人。

马车停在了寺庙山脚下，银九和荔儿扶着两人依次下去，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山野里开了许多紫云英、孔雀蓝、迎春花，远处竟还有几株木棉花，十分硕大，有庄户人家在放着&ldo;咩咩&rdo;叫的小羊，此处生机勃勃，与二人冷寂的内里，截然不同。

杜氏喟叹道：&ldo;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絮儿，希望日后我们再相见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了想要完成的事，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rdo;

这般说着，便携了言倾的手，一起登上了寺庙的台阶。

广元寺在赵国一直颇负盛名，眼下因着主持大师已一百一十四岁，依旧仙风道骨，身康体健，是以众人越发相信佛祖对广元寺格外观照，香火便越发鼎盛，便是皇后娘娘为国祈福，来的也是广元寺。

所幸，杜氏一行来得甚早，只有附近的几户人家来寺庙里日常礼佛，青石台阶上，也并不挤攘，两人皆穿着长裙，行动间不由便放缓了步子。

到了山顶的寺庙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正了，杜氏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便问小沙弥慧恩大师今日可在寺中。

小沙弥道：&ldo;方丈说，杜施主这些日子定然是要来庙里的，是以，并不曾外出，请施主跟小僧来。&rdo;

顾言倾跟着杜姨到了后头的方丈室门前，原是要止步的，杜氏笑道：&ldo;无妨，一起进来吧!&rdo;

惠恩大师正在里头看着佛经，穿着一身破袈裟，打着好些补丁，两道白眉，脑袋圆圆的，看着颇有出家人的慈眉善目，见到杜氏带了一个小娘子进来，笑道：&ldo;可是施主的小友?&rdo;

杜氏应道：&ldo;正是，是我新收下的义女，日后，还要劳烦师傅照看一二。&rdo;

慧恩抬眼看了顾言倾一眼，摇头笑道：&ldo;杜施主多虑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rdo;顿了一下，又问杜氏：&ldo;可是来与老僧告别的?&rdo;

杜氏点头：&ldo;今日慕俞去了镇州，十日后，我便也走了，此番一别，不知归日，与师傅相交多年，我记着，无论如何要来与师傅说一声。&rdo;

实在是慧恩大师已经一百一十四岁了，杜氏的记忆里，这般年纪的老人，已是人类生命的一个极限，至多几年，便已是天恩了。

二十年前，她偶然在山脚下碰着了慧恩师傅，看出来她是异世人，她问可有回去的法子，他说，&ldo;既来之，则安之。&rdo;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和慕俞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已然在这里扎根发芽了，可是，言倾又来了。

第52章有人

慧恩大师牙齿皆已脱落，但是谈吐利落，满是褶子的脸上一双眼睛隐有清辉，对杜氏道：&ldo;杜施主，陪贫僧下一盘棋可好?&rdo;

杜氏自是应允，对言倾道：&ldo;絮儿，你去后山转一转，想来杜鹃花开了。&rdo;

在杜氏这里，原也不曾真的寄希望于慧恩大师帮她找到回家的路，更多的是，将他当作一个慈和的智者，一个可以倾吐秘密的长辈，她来自异世这件事，便是夫君，杜氏也没有吐露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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