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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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两个人对看一眼，似乎都听见走廊里有声音自远而近的响起，是硬物拖过墙面的响动。郑锐注意到那根电棍也没了，脑子里几乎可以勾画出来那个唐进荣硬着脖子往前走，电棍撑着墙一路划过来的样子。

&ldo;哥。&rdo;阿星的声音颤得厉害。

郑锐翻过桌子扑到门跟前，撞上门，按下保险。回头看见阿星扶着桌子发抖，压低嗓子命令：&ldo;别愣着，一起把桌子推过来！&rdo;阿星虽然怕，干起活来倒不含糊，两个人合着力气猛推，用桌子顶住门，还不放心，把立柜也推过来了。正想办法动档案柜的时候，听见门柄动了，转了两下没开。阿星拿眼看郑锐，憋着气不敢出声。

门上&ldo;砰‐‐&rdo;的一声巨响，阿星原地抖了一下，郑锐也慌，他伸手抓住阿星的手，两个人靠着立柜并排坐下，用身体顶着门。背后的门一下一下的剧震着，掺杂着粗声的大骂。郑锐听不懂，只觉得身边的阿星越缩越小，肯定听着那些话想到了不好的事，他索性伸手揽住他，让他缩在怀里。两个人紧挨着，听得见彼此的心跳，郑锐觉出怀里的人慢慢平静了。

外面又砸又骂的闹了好久，柜子不停的晃，始终没倒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逐渐熄火，好一会没动静。阿星动了动，从他肩膀下面抬头，正好郑锐低头看他，两下一凑，脑袋撞上下巴。两个人同时叫出来，分别摸着头顶和下巴，对看一眼，轻着声笑起来。

经过这一场，两个人都吓得有点没力气，外面没动静也不敢出去，还是坐在原地发怔。

&ldo;等天亮，天亮来了人就好了。&rdo;郑锐也不知道自己在安慰谁。

&ldo;要是别的保安来了，合起来把咱们打死怎么办？&rdo;

&ldo;少胡说！又不是黑社会，了不起一起到警察局对质去，是他欺负你在先，怕他干吗？&rdo;

&ldo;我不去警察局，我是盲流，抓住了要遣返原籍的。&rdo;

&ldo;阿星，&rdo;郑锐直直的看着他，问：&ldo;你是干什么的？&rdo;

&ldo;酒店，做少爷的。&rdo;阿星回答的干脆利落，倒让郑锐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阿星还在一边说。&ldo;我们几个人一起从江西过来的，先在东莞做，挺好赚的。就是领班黑了点，每一单他都要占八成，还说是老乡呢，赚了钱就不认人了。我们都说要走，后来就被领班找人打了。我们那里最红的一个被他安排了5个老女人，真的是做到死！不到20就马上风，你说惨不惨？这件事新闻都有报。&rdo;

郑锐吐口气，这小子的生活还真是遥远。&ldo;那你怎么过来广州？这里是广州吧。&rdo;

&ldo;没错啦。&rdo;阿星看着他贼笑，&ldo;哥你弄不清时间再弄不清地方就完蛋了，你不会是外星人吧？&rdo;

&ldo;信不信我揍你！&rdo;郑锐举着拳头吓唬他。

&ldo;哥你就算是外星人，也是好外星人。&rdo;阿星捏捏他拳头，蹭到他身上笑。

&ldo;我跟一个老乡一起跑出来的，他找关系介绍我们到广州的酒店。结果那边的人更黑，收入全部上缴，每月固定发几百块，还不许出来。我们呆了两天就又逃了，出来的时候我老乡给抓回去了，我一个人跑到街上，一分钱都没有，谁都不认识，又赶上起台风。看这里刚开业管事的人不多，就想着混进来躲一晚上。&rdo;

&ldo;然后又遇上变态了。&rdo;郑锐帮他说结尾。阿星点点头，叹口气。&ldo;今年好像特别背，也不是，从去年就开始走背运了，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好点。&rdo;

&ldo;98年啊，我还在湖北准备中考，每天都想辍学去打工。99年我中考，考完就放羊了，那时候高兴的什么都不想，其实再往后还有数不清的考试，还有高考，还有找工作。06年我屁颠屁颠的跑来广州考公务员，然后到了这栋楼，然后又到了98年。明年也就那样，过去了回头看看，就那样。&rdo;郑锐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恍惚，像是迷失在过去的时间里。

阿星看着他，拽拽他手。&ldo;哥，你真是从2006年来的？&rdo;

郑锐掐了自己一把，疼。他伸手又去捏住阿星的脸往两边扯，这傻小子也不躲，脸给拉扁了，还眨巴着眼睛看他。郑锐忍不住笑起来：&ldo;我知道疼，我也看得见摸的到你，说明不是梦。我今天早上是走在2006年的大街上，然后坐电梯下楼出了事故，醒来就遇到你这个1998年的人。看来那个破电梯掉下来害我掉到8年前了。&rdo;

&ldo;哥，我们要是出去了，你会被科学家抓去做试验吧。&rdo;阿星听得还挺兴奋的。

&ldo;我那么傻？出去跟谁也别说我是从哪来的，说了也没人信。&rdo;郑锐揉揉肚子，&ldo;不计算穿越时空的时差，我可是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饿死了。&rdo;

阿星在裤口袋里掏掏摸摸了半天，拿出来一块口香糖。郑锐苦笑一声，接过来，又分开两半，递回给他一半。这小子也从下午就给绑在这，之前也不知道吃过东西没有。两个人靠在一块嚼着口香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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