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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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柯文龙年纪大了，用不惯电脑软件，一些隐秘重要的信息都是自己记下来。他早年右手小拇指受过伤，后来拿笔有点抖，字迹就带着非常明显的倾斜，见过他亲笔书信的人都很难错认。

只见那账本中单列着&ldo;顾远&rdo;一册，下面进进出出，赫然是这些年来柯家支持顾远的财务支出，以及从顾远处得到的各种报酬记录！

迟秋吸了口气，直视着顾远：

&ldo;这是我昨晚带人清理主卧时在暗柜里发现的。我只觉得，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你总有知情的权利……&rdo;

账本上顾远那一册里赫然还有几页写着&ldo;预期&rdo;，下面字迹潦糙，时有涂画，可见柯文龙会经常根据现实情况的发展而作出修改。

在预期中，柯文龙列着顾家惯用的几条航线详细情况、码头信息和走货出入，以及他据此计算出来的大概利润；这个利润根据每年推进的方式，一直计算到了十年后，如果再翻一页的话就能看见柯文龙把其中百分之六十算进了柯家的&ldo;未来可收益项目&rdo;里。

换言之，十年后是柯文龙推算顾远能够上位，掌握顾家航线，可以将难以想象的丰厚回报提供给柯家的时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零碎项目，虽然现金量不如每年的航线收益那么巨大，但所有隐形、非隐形的好处加起来也是个相当令人瞠目的数字，至少迟秋当初看到的时候，就因为过度震惊而差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远合上账本，背着光的面孔如雕塑般冷淡，&ldo;柯老一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没什么好奇怪的。&rdo;

&ldo;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是柯家最值钱的投资啊！连十年后能问你索要的各种好处都算出来了‐‐&rdo;

顾远反问：&ldo;我不也是你迟家的投资吗？&rdo;

迟秋一时语塞。

等她反应过来，刚想反驳说但你是柯家的外孙，对我迟家来说可什么亲戚都不算的时候，就只听顾远语调十分平淡地打断了她：&ldo;‐‐我十七八岁时也有过你这样的想法。那次我出了车祸，内脏破裂险些就没命了。在病房醒来后我问有谁曾经来看过我，他们说一个都没有，我问外公呢，他们说也没见到。&rdo;

迟秋沉默下来。

&ldo;当然柯家肯定是有动作的，至少在抢救期间柯老亲自给我父亲打了电话，责问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随即又派人参与了车祸原因的调查……不过那是后话了。那个月在病床上躺着一动不能动的时候，我就经常想，为什么没人来看看我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调查、争吵、斥责、商议赔偿，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过来，亲眼看看我呢？&rdo;

&ldo;后来我想通了，人和人之间，家族和家族之间，利益和矛盾之间，很多关系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rdo;顾远把账本轻轻往前一丢，说：&ldo;很多事情都有复杂的前因后果，因此追根究底没意思，看到你想看的那一面就可以了。&rdo;

迟秋咬了咬唇，&ldo;……我知道了。&rdo;

她上前捡起账本，转身想书房门口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ldo;仪式要开始了，你还是快点下来吧。&rdo;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竭力保持平静，呼吸却带着难以掩饰的不稳：&ldo;刚才门口来人说，方助理已经到码头了，正在往婚礼过来的路上……&rdo;

身后安静无声，许久后顾远冰冷的声音才响起来：

&ldo;现在你要叫他方副总了。&rdo;

&iddot;

下午四点，仪式正式开始。

这场耗资巨万的订婚典礼在港岛传为盛事，来宾几乎囊括了上流社会所有的政客财阀和豪门巨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柯家在给顾远造势，意欲在舆论中确立他隐形继承人的地位，也是为将来能让他改名换姓做准备；对柯荣来说，不啻于来自家族的一次重大打击。

乐队演奏响起，大门徐徐打开，雪白花毯从糙地一路延伸到美轮美奂的仪式台。

顾远黑色西装礼服、搭配红宝石胸针袖扣，英俊犹如走出城堡的王子；迟秋粉红色裸肩订婚长裙，佩戴成套硕大的钻石头冠首饰，气质高贵风情万种，就像童话最后一幕中隆重登场的公主。

他们两人手挽着手，金童玉女璧人成双，迎着两旁热烈的掌声和镁光灯走向前台，随后顾远从证婚人手中接过戒指盒打开，露出了里面光彩耀眼的八克拉公主方钻。

‐‐在巨钻火彩的映照下，顾远无名指上那个素圈戒，就显得异常的黯淡无光。

迟秋美丽的眼底微微掠去一丝难过。

这枚订婚戒是顾远生母当年佩戴过的。顾远逃亡来港后，用两个月时间陆续从大陆回收自己的势力和资金，最终十成里收回了有八九成，不然光凭柯家也办不成这种规模的订婚礼。这枚戒指，就是他几个忠心的亲信从顾家大宅里带过来的。

迟秋本来并不想要‐‐她总觉得那不该属于她。

母亲留下的婚戒，要么传给女儿，要么传给儿子的爱人。

她每次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更早以前的画面：那是别墅花园满天星光，被顾远一把抱住那个年轻人略带惊慌，将视线突然望向自己；那是后来年轻人趴伏在方向盘上，眼睫如流羽般低垂，轻轻说：&ldo;被老板骂了，都会难过的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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