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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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说完，便告退出去。

杜江的眉头这才平缓。

待到御医退出之后，便有内侍上前撤了那架刻丝弹墨幔子，但依旧垂着帘子。

五彩线络盘花帘里的杜子溪如水般清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ldo;都撤了吧。&rdo;

椒房贵戚觐见宫内女眷，国体仪制向来都是垂帘以待，女官此时不由略一踌躇。

杜子溪便带了几分不耐：&ldo;那是我父亲，弄这些装神弄鬼的做什么。&rdo;

女官知道她病中最易焦躁，便不敢再耽搁，忙上前打起帘子。杜江忙站起身。盘花帘缓缓卷起，明晰的阳光下，他先入眼的是一双嫩黄的近乎雪白的绣鞋，衬着脚旁三足珐琅的火盆，竟不见一点的尘埃。慢慢抬头时，掐金衣裙堆簇中是削瘦得几似薄命的面颊，唯那一对杜氏独有的深邃眼眸，神光闪耀。而这样一身接见外臣的严谨装扮，因为病了，并未戴翟凤冠，散散的绾了发髻。杜江一时觉得恍惚，仿佛还是女儿待嫁时，端坐闺阁。

于是，猝不防及两人目光对视。杜江忙垂下眼帘，避开杜子溪的目光。

&ldo;老臣见过皇后。&rdo;

他侍奉三朝，早有恩旨除有大朝，其余一律免跪，此时亦不过微一弯身。

杜子溪一如平日般淡漠，永远是那样如冰雕成：&ldo;父亲难得进宫一次，就不必如此多礼了。&rdo;

说罢，略一抬手，已有内侍上前代她虚扶。

&ldo;多日不见看娘娘面色精神都还不错，为臣也就安心了。&rdo;

&ldo;哥哥还好吗?下次让他带嫂嫂一起进宫来吧，我也怪想他们的。&rdo;

杜子溪因为精神不济，半倚在彩绣云龙的引枕之上，闲话家常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此时内侍上茶，她方才微欠身说：&ldo;父亲尝尝，这是御膳房特地酿的玫瑰露。总是喝药，就得忌茶，也难为他们想出这个。&rdo;

杜江尝了一口，就将官窑的茶杯在他的手中旋转着，也不答话，若有所思。

杜子溪瞥了他一眼，问：&ldo;父亲您有事?&rdo;

杜江这才将茶盏一放，面色一肃，道：&ldo;老臣这次进宫，也还带了一人，一同觐见娘娘。&rdo;

杜子溪一愣，随即轻轻颔首，内侍会意，不多时就引了一人进殿。

在巨大的凤座上望下看，只见些许的阳光斜斜映在女子身上，她莲步款款，步步间却似乎有熠熠的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ldo;杜氏铭溪拜见皇后娘娘，谨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do;

&ldo;四妹多年不见，出落的越加漂亮了。&rdo;杜子溪对着这束明亮起来的光眯了眯眼，因面向着日色，神色越发的阴暗，片刻后缓缓道：&ldo;你们，带她去御苑逛逛，难得进宫一趟。&rdo;

杜铭溪垂下头，眉宇间毫无不快的神色，依旧那样美丽，就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转身而去。

杜江默不作声，雪白眉下的眼极快的抬起，扫过杜子溪，复又安静垂下。&ldo;娘娘，后宫总是佳丽无数，恩宠亦不过是君王一时兴起。能让您长久依傍的，就只有孩子了。这个道理，娘娘看当今的太后，还不明白吗?&rdo;

良久，他又说：&ldo;娘娘做不到，总得找人来做。&rdo;

杜子溪的眼角搀杂了焦怒和讥讽，似不堪重负地伏在引枕上，忽地尖声道：&ldo;别跟那个老妖妇说一样的话，父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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