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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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2页）

蕙莲进了屋子，噗通一声先跪了下来，&ldo;六奶奶，我不愿意出去，情愿在这里做一辈子洒扫丫头，自挣自吃。&rdo;

那婆子也跟了进来，跪在一旁道：&ldo;蕙莲不懂事，倒劳六奶奶操心了。女大当嫁，如今家里为她说了一门好亲，总留在六房里又算什么呢。&rdo;

李嬷嬷也赶紧道：&ldo;六奶奶，周婆子是蕙莲的亲娘，先前侯爷将蕙莲赏过来的时候，她娘自然想着要她就此服侍六爷。眼下……便想把女儿发嫁出去。蕙莲一时倒没想明白，只管让周家接出去教导吧。&rdo;

云娘自然听懂了李嬷嬷言下之意，原本周家是想蕙莲能做了玉瀚的妾，眼下见不能了，便转了心思，重新给女儿说了一门亲事。而蕙莲却依旧恋着玉瀚，所以不愿意离开。

她本该令周婆子将蕙莲带下，但却总觉得不妥，便又打量蕙莲几回，见她果然生得可爱，圆团团的一张小脸，乌黑的大眼睛，眼下哭得脸都涨红了，含悲带怨，更觉可怜。再见她只穿着府里按例发下的一套寻常粗布衣裙，头发上也只用发带绑着，没带首饰，脸上半点脂粉也没有，手上还有一块冻疮，度其神情，却不似那种一心攀附富贵的孩子。

云娘便更不肯放着由那周婆子和李嬷嬷去了，向李嬷嬷道：&ldo;蕙莲现在还没放出去，自是我们房里的丫头，有什么话总要让她说。&rdo;又向蕙莲笑道：&ldo;你说吧。&rdo;

蕙莲咬了咬牙，终于道：&ldo;我家里想将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我不愿意。&rdo;

云娘最瞧不上这样的爹娘，不勤勤恳恳地过日子，却打起了女儿的主意，不管不顾地将孩子推到火坑。便冷眼看着周婆子和李嬷嬷，&ldo;怎么回事，你们自己说呢还是我找大奶奶去查问呢？&rdo;

那周婆子便赶紧跪下道：&ldo;那人老是老一些，但其实也是京城里的殷实人家，知道我们侯府里的丫头比外面的小姐还尊贵，才托了人来求的。听说家里的正室已经得了痰症，熬不过今年了，到时候就将蕙莲扶了正，真真也是一门好姻缘。&rdo;

李嬷嬷也在一旁帮着，&ldo;她自己的亲娘，自不会害她，也是为了她出了侯府依然过着好日子。&rdo;

云娘气道：&ldo;牛来喝水强按头也没有用的，蕙莲既然不愿意，就是再好，你们也不得强求。这门亲事我不许，还让蕙莲留在六房里。&rdo;说着打发走了周婆子，便让大家都下去了，却独自向邓嬷嬷使了个眼色。

到了第二日，邓嬷嬷便瞧了个没人的空儿进来，&ldo;我昨天出去打听了一番，竟吓了老婆子一跳，原来周家的儿子欠下了好几百两银子的赌债，过了期限没还，现在债主日日去他们家门前要债，说是再不还就要告官。他们家心痛儿子，便出了下策，要将蕙莲卖了顶债。&rdo;

&ldo;哪个儿子？&rdo;云娘突然明白了，&ldo;周三儿？红裳的男人？&rdo;

邓嬷嬷点头，&ldo;正是。&rdo;又解释道：&ldo;他虽然叫周三，却是家里的独养儿子。&rdo;此外便不再多说，只瞧着云娘。

云娘不意竟是如此结果，向邓嬷嬷道：&ldo;嬷嬷先不要说出去，让我想想怎么好。&rdo;

正在为难之中，李嬷嬷却主动找了上来，跪到云娘跟前哭道：&ldo;六奶奶，红裳在家里上了吊，刚被救了下来，躺在炕上起不来，我也恨不得就死在眼前，可是总要在死之前向六奶奶回禀清楚。&rdo;

邓嬷嬷这时也走了进来，指着她骂道：&ldo;你们一家子坑了六爷许多两银子，现在还死啊活啊地闹，是不是欺负六奶奶好说话！&rdo;

李嬷嬷让邓嬷嬷如此一说，羞愧异常，捂了脸道：&ldo;我是该死，可是想到红裳家里的几个孩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啊！&rdo;

云娘平日最好说话，从不用下人跪着回话，可今日也不叫李嬷嬷起来，只道：&ldo;嬷嬷今日索性把事情都说明白吧。&rdo;

李嬷嬷便哭道：&ldo;当年侯爷为了六爷要娶汝南侯家的大小姐，便硬是要将六爷房里的丫头都打发走，红裳是大丫头，自然首当其中，被侯爷指配给了周家的老三。我和红裳其实十分不愿意，可是也不敢不从侯爷的话，只得将红裳嫁了出去。&rdo;

&ldo;谁知道这周三原本就不务正业，尽日在外面赌钱，自成了亲之后，他见红裳妆奁丰厚，更是隔三差五地偷了东西出去赌，他家里且管不了，我和红裳更是没有办法。&rdo;

&ldo;先前还是小打小闹，后来六爷被贬出了京城，他的胆子就更大了，趁着红裳生孩子时将六爷铺子里的檀木偷了几根出去卖，夫人留给六爷的东西也让他摸了去几样，若不是我和红裳拼了命拦着，哪里还能剩下。&rdo;

&ldo;为了不让他去赌，我们费尽了口舌，&rdo;李嬷嬷呜呜地哭着，涕泪交加，&ldo;眼下六爷回来了，铺子也交给了六奶，我们又吓他，他也怕了，才老实下来。原以为改好了，其实还是瞒着我们去赌。只是现在铺子里管得严，他又偷不出，便在家里打红裳，将红裳的衣裳首饰尽数拿走了，还是不够，要债的去过六爷的铺子，只是知道是武定侯府的产业，便不敢再闹，只得找回周家，周婆子替他还了几回也没有办法，只得要将蕙莲卖了。&rdo;

云娘听着，不禁哼一声道：&ldo;就算这一次将蕙莲卖了，下一次周三再欠下赌债可怎么办呢？&rdo;

李嬷嬷便哭道：&ldo;都是我们命苦，红裳从小就懂事伶俐，被夫人慧眼选上来，伴着六爷长大，原以为再怎么也要留在六爷身边一辈子的，可却嫁到了外面，又是这样一个混帐行子，我们又有什么法子？&rdo;

&ldo;红裳毕竟是给玉瀚管着铺子，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rdo;

李嬷嬷便吞吞吐吐地道：&ldo;只怕六爷听了生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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