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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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上官妦狠狠啐道：&ot;阴险、卑鄙！谁也不许理她！&ot;上官妦甩头就走，趾高气扬。女孩儿们默不作声，拖着衣裙窸窸窣窣地离开了。

上官嫃垂下头，流苏发饰依稀遮住了脸颊。她独自一人站在糙地上，裙袂微微飘动。白猫抬起毛茸茸的头轻声叫唤了几声，似是安慰，不料主人却落下泪来。

夕阳刚漫过花窗，丫鬟便进屋掌灯了。桌前的公孙雨苓和颜悦色，时不时往女儿碗里夹菜，自带着一种怜爱的眼神。上官鸣夜见女儿垂头吃饭安静极了，关切地问：&ot;小环，怎么了？不舒服吗？&ot;

上官嫃抬眼望了望父母，撅嘴说：&ot;今日先生教的，子曰：食不言，寝不语。&ot;

上官鸣夜满意地一笑，赞道：&ot;小环六岁识千字，读《论语》，比哥哥们都聪明。&ot;

公孙雨苓却神色黯然地说道：&ot;女子无才便是德。&ot;接着，眼圈便红了。上官嫃都看在眼里，也不吱声。上官鸣夜轻声劝道：&ot;别这样，喜事临门，怎好哭哭啼啼，把我们小环的福气都哭走了？&ot;

公孙雨苓闻言，挤出一个笑容，&ot;嗯，确是喜事，我小心眼罢了。&ot;

白猫在桌底柔柔地叫唤，上官嫃匆匆吃完饭，搁下筷子便钻到桌底把猫抱出来。她知道这场喜事并没有给家人带来快乐，只是为了去救那个性命垂危的皇帝。不过既然是救人，那也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月光溶溶，映着窗外竹影婆娑。公孙雨苓在镜台前梳发，上官嫃轻轻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说：&ot;我是去给皇帝冲喜的，真的是喜事，是小环的福气。娘不要再难过了。&ot;

公孙雨苓愕然侧头，不敢置信地问：&ot;小环，谁告诉你的？&ot;

&ot;府里的人都在说，爹娘生了个好命的女儿。&ot;上官嫃眨眨眼，天真地笑道，&ot;冲喜可以救皇上，又可以当皇后，这有什么不好的？&ot;

公孙雨苓忍下眼泪，将上官嫃搂住。小小的女儿哪里知道，如果冲喜救不了皇上，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啊……

&ot;娘，小环就是舍不得……&ot;上官嫃终究忍不住，鼻子一酸，窝在公孙雨苓馨香的怀抱里抽泣起来。

第6节：第一章燕燕于飞（6）

上官鸣夜从书房回来看到这一幕，只觉心口一阵隐痛，却要挂上一副宠溺的笑容拥着妻女，想方设法地逗弄和安慰。玩闹一阵后，上官嫃累得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盖住了眼睑。公孙雨苓摸着女儿熟睡的脸，欷？91;不已。上官鸣夜自责道：&ot;若我再强势一些，或许爹会让步。&ot;

&ot;皇后之位，两家必争无疑，我们是注定逃不开的。&ot;公孙雨苓哀怨地抬眸望着夫君，&ot;四哥，我方才一直在想，当初你若听从父母之命娶了长公主，小环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受苦……&ot;

&ot;住口！&ot;上官鸣夜低吼了声，目光凛冽无比，一把抓住公孙雨苓的胳膊，&ot;小环是我们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身为母亲，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进宫未必是坏事，若皇上的病情好转，她就是一国之母。&ot;

公孙雨苓含泪道：&ot;那我也不想要。一国之母，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得不到一个家。&ot;

&ot;事已至此，与其痛哭流涕不如早早替小环打点，至少在宫中寻一个值得托付的女官担任女尚书一职。后宫势力尚未成形，这几年我们要为小环网罗大批可用之人，防患于未然。&ot;

公孙雨苓如梦初醒，梨花带雨的面庞透露出几丝不安，&ot;后宫险恶，忠心不二的宫人实在难找。&ot;

上官鸣夜在爱妻脸上轻轻一捏，笑道：&ot;有上官和公孙两大家族，夫人还怕小环在宫中无法立足么？&ot;

公孙雨苓长叹了口气，垂目望着怀里娇小的身躯。六岁的皇后，恐是大褚国历史上最荒谬的事。她默默猜想，将来名留史册的上官嫃，会是一个传奇，还是一个笑话？

皇上的病情等不得，于是册封仪式和大婚在前所未有的仓促中欢天喜地结束了。

德阳宫外的红纱灯笼绵延点缀着夜色，像流萤的光，微弱但扑不灭。堂皇的宫殿被红烛的光芒笼罩，在一片看似喜气祥和的气氛下，蒙着盖头的上官嫃依然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传递出来的阵阵寒意。皇上仍然昏迷，由年龄相仿、八字相合的皇族少年替代完成了大婚。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那只手心里满是汗水，微微颤抖着。那不是单纯的害怕，像是战栗的恐惧。上官嫃也莫名地恐惧起来。

与方才的热闹相比，此刻的安静很诡异。紧紧牵着的两只小手松开了，上官嫃在喜服的宽袖上攥了把，蹭干湿漉漉的手心。一位年长的尚宫徐徐地念着礼节，然后由尚仪揭去盖头。宫殿内喜庆的红色太过耀眼，况且一整日不曾进食，上官嫃披着霞帔的小小身躯摇摇欲坠。幸而尚仪从旁扶了一把，担忧道：&ot;尚宫娘娘，孩子累坏了，不如让她早些休息吧。&ot;

穿着喜服的少年忽然开口，&ot;李尚宫，我们不用去陪皇上么？&ot;

上官嫃侧头一看，发现方才代替皇帝与自己行礼的竟然是査元赫。他神情严肃极了，全然不似初遇时那个有点无赖的顽童。

李尚宫答：&ot;皇上有众多太医守护，皇后可以先行休息；至于査公子，长公主此刻正在皇上寝殿内，莫尚仪带您去换掉喜服之后再进殿求见。&ot;

査元赫点点头，瞥了眼身边的上官嫃，低声说：&ot;如果皇上真的醒了，我会好好感谢你。&ot;

上官嫃抬头望着他，&ot;你也知道我是用来冲喜的么？&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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