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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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令仪以为他这种举动，不会含有什么坏意。就笑答道：&ldo;是我的朋友，当然也就是他的朋友，我自然是乐于介绍的。王妈！来，把周少爷请来。&rdo;陈子布想着：这可透着新鲜。豆腐店的小老板，一下子跳着做少爷了。

不多一会，计春来了，子布一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比自己穿的还要整齐漂亮，头发梳得油亮，一阵阵的香气，先透着向人鼻子送了来。子布抢着向前，和他握了手，连连摇撼了几下。笑道：&ldo;久仰久仰！好几次在交际场合上遇到，因为没有得着孔小姐介绍，未曾交谈。&rdo;计春半鞠着躬笑道：&ldo;我不懂得什么。&rdo;

令仪坐在一边，看看陈子布，又看看计春，觉得自己的未婚夫，实在要比自己的朋友高上一筹。架了腿，抖着高跟皮鞋，向人笑嘻嘻地扬着脸子。计春向子布鞠着躬，请他坐下，然后才问他贵姓。

令仪笑道：&ldo;你瞧，我这人真大意了。我原是要介绍你两个人做朋友的，倒忘记替你两个人报告姓名。&rdo;于是指着陈子布道：&ldo;他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大学生，姓陈号子布，对于交际一项，更是拿手。凡是摩登男女，他都认识。&rdo;转过脸来向计春道：&ldo;这是密斯脱周。&rdo;

子布笑道：&ldo;孔小姐做事有点不公，介绍我的时候，就加上许多形容词。到了周先生那儿，连台甫都不告诉我们？&rdo;令仪笑道：&ldo;他是个老实人，叫我介绍什么，将来跟着你学学，学得也摩登了。自然我就也会把他的本领，介绍给人知道。&rdo;

子布笑道：&ldo;跟我学什么？这句话，我可是不敢当。现在就有一件合作的事要求周先生，不知道周先生可能俯允？&rdo;计春听了这话，肚子里为难着，可不敢答应他。

令仪笑道：&ldo;哟！陈先生会有事要和他合作，什么事呢？&rdo;子布笑道：&ldo;你先别着急，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rdo;令仪笑道：&ldo;自然是不相干的事。若是了不得的事，也不会来找他！&rdo;

子布听她言中带刺，心里头很不高兴，觉得这样看得起计春，令仪不该反用俏皮话来损人。便笑道：&ldo;若说是不相干的事呢，可又算是很有面子的事。因为我有一个朋友要结婚，缺少一个傧相，我想约周先生辛苦一趟。不料我还没有说出来，就碰了孔小姐一个钉子。这叫我还说什么呢？&rdo;

令仪却也不曾料及陈子布是来邀计春去做傧相的，这却是自己太冒失地得罪人了。便站起来笑道：&ldo;对不住！对不住！我把话说错了。他一定去，若是要做礼服的，我也就一定给他做一套礼服。&rdo;子布笑道：&ldo;不相干的事，孔小姐倒看得很郑重起来了。&rdo;令仪向他点了两点头，笑道：&ldo;对不起！我这里和你道歉了。&rdo;计春坐在一边，只看他两人的做作，并不做声。

子布笑道：&ldo;好罢！我斗胆还是奉邀，今天我那朋友约我吃饭，顺便我约周先生一路去见见面。周先生肯枉驾吗？&rdo;计春站起来答道：&ldo;人家并未约我，我怎好去叨扰呢？&rdo;

令仪向他道：&ldo;既是陈先生有这样一番好意，你就随他去罢。那个主人翁是陈先生的朋友，当然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你不是去蹭吃蹭喝的人。&rdo;子布听了这样的转弯迷汤话，微笑着向令仪望着。

计春到了这个时候，受着令仪的怀柔政策，又成了驯羊了。令仪既当着面说可以去，哪里还敢推辞？便答应着和子布一路走。子布脸上带着笑，心里可恶狠狠暗说了一句：不怕你鬼，到底上了我的钩。于是拍了计春的肩膀，二人很高兴地向外面走来。

据子布和令仪所说的，是到他的朋友家里去吃午饭。他朋友的父亲，是一位博士，乃是书香人家。当学生的人，到博士家里去，这是适当其分的事。还有甚么可说的呢？

三十分钟以后，他们到了那位博士家了。那是一个小小绿色洋门，门框上一个圆球电灯，上有一个红色美字。计春心里先就纳闷，社会上哪里有姓美的。

子布手按着门铃，所谓朋友的长辈出来了，也就是子布所谓的博士。她穿一件白辫滚边的黑绸旗袍，短头发梳得溜光，尖尖的脸子，虽不曾抹胭脂，也擦了一层很浓厚的粉。两只耳上，还拴着两只小金圈圈。计春看了，又是一怔。这妇人怕有五十上下，尚是这般打扮。

第二十五回别具阴谋暗布迷魂阵（2）

那妇人看到子布，便笑道：&ldo;陈先生来得正好。我们情美，在家里正闷得很呢。这一位先生贵姓？还没有来过呢。&rdo;计春听了这话，很觉不解。但是他的一只手，已被子布挽着，情不可却地，就随他一路走了进去。

走过一重小小的院落，正北有三间洋式房子，红色的窗栏，玻璃里面，垂着镂花的雪白窗纱。那妇人早抢前一步，将门打开，让他二人进去。计春以为这必是那位老博士的书房。进去看时，却是三间地板屋。左手一间，垂着绿色的门帘，另两间，是打通了，用白底印紫玫瑰的花纸四面糊了。屋子里除了沙发而外，一切都是立体式芽黄摩登家具。屋子里的陈设，鲜花和女人的照片最多，此外也是钢琴话匣的欧化物件，却找不着一本书，这很像是一位时髦小姐的客厅。

计春正在这样揣想，还不曾决定下来，却听到那里边屋子里，娇滴滴地有女子的声音叫道：&ldo;老陈呀！我成了相思病了。&rdo;子布笑道：&ldo;你想谁？我和你找那个人去。&rdo;

里面人又道：&ldo;你说想谁呢？我想别人，用得着在你面前说这话吗？&rdo;子布笑道：&ldo;好浓的迷汤！一进门就灌，把我灌醉了，我出不了大门，看你怎样办？&rdo;他说着这话，人就向那房门口走来。

屋子里人大叫道：&ldo;别进来，别进来，我在换衣服呢！&rdo;子布笑道：&ldo;换衣服要什么紧？我们夏天常常就在一处游泳的，谁没有看过谁的脊梁呀！&rdo;说着，就伸手去掀那门帘子。

屋子里乱叫起来道：&ldo;呀哟哎！妈呀！你把小陈拉住，他要向人家屋子里跑了。&rdo;那个妇人这才跑向前，一把将子布拖住。笑道：&ldo;她是真在换衣服，你可别捣乱。&rdo;

计春站在屋子中间，看得呆了。这分明是一个住家人家，如何小姐的言语行动，是这样的放浪。无论是孔令仪袁佩珠，对于这位小姐，那也就望尘莫及了。

那妇人将子布拖住了以后，就请二人坐下，取出茶烟进客。随着门帘子一掀，屋子里那个女子也就出来了。她穿着桃红色镶白辫子的旗袍，一面走着，兀自一面扣纽袢。搽着一张红脸，弯而且细地画了两道长眉，头发烫得蓬松弯曲，垂在脖子后，两耳吊了两根长耳坠子，走起路来，摇摆不定，飞扬艳丽，那另是一种风格，决非自己平常所遇的摩登女子可比。

子布就向前介绍着道：&ldo;这是周计春先生！是南方新到的一位阔公子。&rdo;又向计春道：&ldo;这是陆情美小姐！交际界的……&rdo;情美就瞅了他一眼道：&ldo;不要胡恭维。&rdo;于是伸出手来和计春握着笑道：&ldo;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只是我们这里屋子小，又招待不周，请你原谅一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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