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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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郝梅掏出手绢，蹲下替他包扎脚，一边说：&ldo;光着双脚你还有那么高涨的革命热情。要是还穿着那双高级球鞋，不得跳到云端里去喊&lso;造反有理&rso;呀？&rdo;

韩德宝说：&ldo;全国一齐停课，还不就是为了让咱们闹革命嘛！听说没有？今年升高中，取消考试了，要以在文化大革命中的表现为主……&rdo;

郝梅关心地问：&ldo;真的？&rdo;

王小嵩忽然往前方一指，说：&ldo;那边着火啦！&rdo;

远处一缕浓烟升起……

韩德宝说：&ldo;那是在烧鞋！情愿的不情愿的，被脱下了几百双我那样的鞋呢！集中一块儿，一把火全烧了。让人看着怪可惜的。&rdo;

一个光脚的大高个子男人走过（看去可能是个运动员），见韩德宝也光着脚，对他苦笑了一下（韩德宝还以苦笑），那人刚刚笑过，大概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成问题，马上说一句：&ldo;文化大革命万岁！&rdo;

韩德宝接下句：&ldo;万岁万万岁！&rdo;

郝梅目睹这颇具喜剧意味的一小幕，忍住笑问韩德宝：&ldo;你出门怎么不戴上红卫兵袖标？&rdo;

韩德宝说：&ldo;戴了，又摘下来揣在兜里了。光着双脚丫子，我怕有损咱们红卫兵的形象……&rdo;

郝梅说：&ldo;快戴上。不戴，万一谁觉得你的样子哪不对劲儿，把你当&lso;黑五类&rso;盘问一顿怎么办？&rdo;

&ldo;对，对。你说得对……&rdo;韩德宝赶忙从兜里掏出红卫兵袖标，举起双臂，让王小嵩替他戴。

两人望着戴了袖标的韩德宝一瘸一拐地走了。

郝梅不无忧虑地说：&ldo;要是真取消了考试，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升高中。&rdo;

王小嵩安慰她：&ldo;别想那么多。你虽然不是正宗&lso;红五类&rso;，可你是&lso;红外围&rso;啊！只要你能积极参加运动就没问题。&rdo;

郝梅说：&ldo;咱们全班，就剩我没给咱们老师贴大字报了。&rdo;

&ldo;还有我呢。&rdo;

&ldo;咱俩合写一张吧？要不该被认为是&lso;保皇派&rso;了，你说呢？&rdo;

王小嵩说：&ldo;可是，写什么呢？&rdo;

郝梅想了想，说：&ldo;我记得有一次，老师在班会上讲，&lso;三好&rso;学生，应当是学习好放在第一位，咱们就批判她向学生灌输&lso;白专&rso;思想吧，行不行？&rdo;

&ldo;也行……&rdo;

郝梅说：&ldo;这个问题的性质，不至于太严重吧？&rdo;

&ldo;可太轻描淡写也不行啊！那还不如不写。报纸上广播里，不是天天都在讲，革命的大批判不能轻描淡写么？&rdo;

&ldo;是啊。这样吧，你起草，我抄。&rdo;郝梅说，&ldo;我一定把咱们的大字报抄得字迹工整。你不是认为我的毛笔字比钢笔字还好么？&rdo;

王小嵩点了点头。

郝梅说：&ldo;你可一定要有分寸，千万别一张大字报，把咱们老师推到了敌我矛盾的立场上去。&rdo;

&ldo;放心，我不会的。&rdo;

不经意间，他们踏上了一条用红漆写在地上的竖标语‐‐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两人发现后，王小嵩扯着郝梅，一跃跳开……

王小嵩说：&ldo;不好，有人在望我们，快跑！&rdo;

他拉起郝梅的手就跑。

他们气喘吁吁在另一条马路口站住‐‐郝梅闭着双眼胸脯起伏着，身体向后一倾，靠在王小嵩胸前。而头向后一仰，担在了王小嵩的肩上‐‐她的嘴唇几乎触在王小嵩脸颊上。

王小嵩意外地呆立着。

四十九

这情形会使人们忆起《保尔&iddot;柯察金》这部苏联影片中，保尔和冬妮娅赛跑后的情形‐‐近处有大字报专栏，火药味儿十足的标语，远处有阵阵口号声、广播批判声，&ldo;要是革命就站过来，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rdo;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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