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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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常胜只道左钧直又要抽身离开，霍地起身紧紧抱住她，又急又快地说：&ldo;当时那般凶险，我哪敢多言!我怕打草惊蛇，误了皇上大事，便用扶桑人的化尸水将库中守卫尸身化去。那等残忍，我不想让姐姐看到……姐姐，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是不要不理我……&rdo;说到后面，已近央求，像是个无助的孩童。

左钧直的心中其实早已经软了。他舍命救她。他与她，倒是心有灵犀，知道利用韩奉和扶桑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来掩护自己。自己那天能从雪斋手下逃过一劫，又何尝不是他的缘故?

也罢，就算他是皇帝派来的人，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好。更何况自己光明磊落，皇帝要监视，那便监视罢。

长叹了口气，问道：&ldo;对我为什么这么好?&rdo;

常胜觉察出她的语气软了些，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ldo;我初来京中，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姐姐是第一个对我好的。&rdo;

左钧直心中又是一叹，这孩子，约莫和她一样，又是一个只要觉得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人啊。

&ldo;姐姐……还怪我么?&rdo;他怯怯然的，试探着问道。

左钧直摇摇头，&ldo;不怪了。&rdo;

&ldo;真的?&rdo;他掩藏不住语调中的欣喜，却又想要更多的确信。

左钧直笑了下，&ldo;真的。&rdo;

常胜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明朗起来，忽的将她拦腰一抱，举起来转了个圈儿。左钧直惊得使劲儿按着他的双肩，急道：&ldo;快放开我!难道就没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rdo;

常胜无辜道：&ldo;可你是姐姐啊!&rdo;不情愿地将她放了下来。轻拿轻放，仿佛举着她丝毫不费力气，刚才那点虚弱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以往左钧直只把他视作一个孩子，又是个小太监，这般嬉闹亲密自然是浑不在意，但此时不同往日。常胜抱着她的腰，她竟莫名有些脸红，暗骂自己心思不正。常胜仍当她是姐姐，自己却想着男女之情，反是她多想了。

常胜含笑道：&ldo;姐姐，你脸红的模样真好看。&rdo;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回有人说她好看。左钧直心底蜜了一蜜，却板起脸道：&ldo;和谁学得这么油嘴滑舌!馒头吃完!&rdo;

春城无处不飞花。

一路上桃红李白，绿柳细如丝，暖柔春风里花香弥漫，熏得人都醉了。

左钧直大叹不该昏昏沉沉睡那么久，错过了大好春光，长生却四下里盯着其他的狗儿，春意荡漾，媚眼纷飞。

唔，长生的春天也来了呢……

唔，一树梨花压海棠……

左钧直黑着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尴尬地别过脸站到一边。

常胜佯惊道：&ldo;啊呀，那只狗儿不见了!&rdo;

左钧直一把将他拽过来，愤然道：&ldo;要有道德!&rdo;

两个人并一只大狗蹓蹓达达到了涌金口。依旧是热闹非凡，剃头的、鬻画卖字的、补锅的、吹糖人的、玩杂技的、耍猴的、卜卦算命的、弈棋残局求解的、当街乞讨的……千奇百怪、僧道杂集。

又见青幌招展的泰丰源。

算下来已经四年没回来过了，左钧直想起最后一次在泰丰源说书，被捕，心中五味陈杂，潮水般一阵阵翻涌起来。

自己那个心爱的书匣儿，丢在了这里，也不知道后来去哪儿了，怕是被当时乱糟糟的人潮给踩碎了罢。

看着常胜有些口干的模样儿，左钧直道：&ldo;走，咱进去喝碗茶!&rdo;

长生自然也跟了进去。

虽不似她在的时候那般人山人海，楼上楼下的茶客却也不少。只是楼上的雅间撤去，俱换作了普通茶座，看来何老板是不大敢再做贵人的生意了。书场上一如原样，一桌，一扇，一惊堂木，一个山羊胡子的灰袍说书人抑扬顿挫，讲得正酣畅。

找了张空桌子，左钧直和常胜面对面各坐了一边。

长生踌躇了一下。

常胜摸出一锭银子，&ldo;老板，熟牛肉有么?来五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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