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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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林黛玉昨日本来想雇辆车亲自去寻贾宝玉，王夫人也说雇辆马车几个人坐着一起前去。后来贾蔷劝道，马车行路太慢，恐怕难以赶上，再说能不能找到还难说。王夫人觉得有理，就让他二人骑马去。林黛玉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罢了。

邢夫人和王夫人数日前便托人走关系，想设法进牢中探视贾赦和贾政等。怎奈如今落井下石者竟多，雪中送炭者无一，至今也无法探视到他爷们四个。二人见实在再不能等，只得准备安葬贾母。

虽有贾母临终嘱托，丧礼务要简洁，但邢夫人和王夫人思及贾母一生，荣华富贵，终了却因儿孙所累含恨而终，故也不肯太过简薄;况丧礼过于寒薄，将来也难回贾赦贾政。故二人商量了一回，宁可日后费用省些，也尽力把贾母的葬礼举行得隆重些。当下二人商议停妥，便置办灯烛幡帐、请高僧高道，准备做法事安葬贾母。

这日是出灵日期，贾宅两处小院到处白帆白帐，众人皆是披麻带孝，素衣素裙。一口杉木棺椁停在上房堂屋内，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尤氏、李纨、林黛玉、薛宝钗、贾惜春等守在旁边痛哭，悲泣之声远传巷外。

一时众僧道做完法事，八个伙计起灵，抬往铁槛寺。邢夫人等跟着灵柩，一路悲泣着同往。纸钱像雪片一般纷纷扬扬，在空中翻腾，又落在地上。贾宅的十几个女眷就像这飞扬的纸钱一样，无助地行走在热浪逼人的路上。

贾母去世后鸳鸯悲痛欲绝，每日和黛玉等一起守灵。待到安葬了贾母，鸳鸯道：&ldo;老太太待我恩重如山。今日老太太仙逝，我便削了发出家为尼，这也是当日老太太在世时我发过的誓言。&rdo;王夫人和薛姨妈等劝道：&ldo;你服侍老太太一场，尽心尽职，善始善终。尤其是当日大难之时，只有你一个人陪在老太太身边，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呢。今日如果你去做尼姑，我们断乎不同意，就是老太太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你先安心和我们一处住着，等你父亲从南京回来了，你就回家去侍奉你父亲。&rdo;鸳鸯听后，方打消了出家为尼的念头，暂且依旧跟着王夫人。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八十六回咫尺天涯木石别离九死一生神瑛罹难（一

前面虽将贾府蒙难、家破人亡一节略已表明，但终不免有粗略塞责之嫌。下面重新从贾宝玉细细说起。

话说贾宝玉自从定亲之后，每日神采飞扬、怡然自得，或在房中和袭人麝月等高谈阔论，或在园中对着细柳娇花浅唱低吟。屈指算着日期，只盼着大婚之日能快快到来。

袭人见他日日惬意畅怀，更把书本丢到一边，不禁笑劝道：&ldo;如今好事已是板上钉钉，再不必劳神费心，你也是称心如意。在闲暇时你何不看两篇书，写几张字，一来不至于丢得太久生疏了，二来也防老爷问你时应答不来。&rdo;宝玉笑道：&ldo;这阵子老爷必不来问我的书，所以无妨。再说现在让我去看那些八股文章，岂不是拿糟心事来□□好心情，我也是不忍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看也不迟。&rdo;袭人听了他这一篇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笑道：&ldo;好吧，随你去吧。&rdo;

这日晚饭后袭人等正在和宝玉说笑，忽见王夫人房里的一个丫鬟走进来道：&ldo;太太叫袭人姑娘过去呢。&rdo;袭人听说，忙站起身来跟着小丫鬟走了。

这里麝月向贾宝玉笑道：&ldo;老太太和太太为了你和林姑娘的亲事考虑得真是事无巨细。必是太太又想起了什么事，叫过袭人去吩咐呢。&rdo;宝玉叹道：&ldo;老太太近来精神不大好，太太也因舅舅的事病倒了几日，如今才好些。&rdo;说罢蹙眉又连连叹气。麝月见宝玉有点不自在，笑道：&ldo;你也是个有孝心的，等林姑娘过门了，你们就好好孝敬老太太和太太。&rdo;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麝月道：&ldo;我们准备水你先洗澡吧，不要太迟了。袭人不知道多早晚才回来呢。&rdo;宝玉正欲说话，忽听院外一片嘈杂。方欲打发人出去看时，只听得院中有小丫头们尖叫。宝玉麝月俩个都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在疑惑，只见两个全身披挂、手里挺着长矛的官兵已经踢开门闯进来了。宝玉那里见过这等景象，忙站起来。那两个兵丁冲着宝玉吼：&ldo;所有人到院子里!&rdo;宝玉一时愣住，一动也不能动。那个兵丁又怒喝一声：&ldo;出去站在院子里!&rdo;宝玉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半日方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江南甄家被抄家的事，恍然大悟，顿觉心惊肉跳，忙和麝月战战兢兢地一起来至院中。只见院中早已围了一二十个官兵，众丫鬟婆子在院子里呜咽嚎哭，都惊恐万状。

那些官兵又在怡红院中前后搜检了一番。一时，几个过来道：&ldo;都在这里了。&rdo;那带队的便道：&ldo;都走到花园门口。&rdo;那几个兵丁便把丫鬟婆子们推推搡搡，赶往大观园门口。众丫鬟婆子们那里见过这般阵势，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慌了，一路嚎哭，腿酥脚软，不时有人跌倒。大家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来到大观园大门口。

宝玉扶着麝月盲目地走着，感觉像是在梦中一般，心中一片茫然。又想到老太太和林黛玉不知道怎么样了，老爷和太太不知在那里，直觉心如乱麻。及至来到大观园门口，见好多人已经在那里嚎哭，陆续又有许多人被赶来。忽见李纨扶着惜春随着一群人走来，宝玉忙欲过去，面前一个面目狰狞的兵丁断喝：&ldo;站住，回去!&rdo;宝玉只得退回来，眼看着李纨和惜春站到另一边。只见惜春不住地哭泣，李纨正不停地替她拭泪。宝玉早已满面泪痕，想要挤过去。麝月悄扯宝玉的衣服，又拉住宝玉的手，紧紧地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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