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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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林夫人叹了口气，说，&ldo;我倒是舍不得。可他是长房长子，爵位已然得来容易，又要侍奉这样的太子……一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与其把他拘在家里磨损志气，还不如送他出去长长见识。纵然不能建功立业，也至少弄明白该怎么立身。把骨子里的东西守住了，日后才能教导好孙子。&rdo;

赵世番一旦真成了太子太傅，鹏哥儿就少不得要和太子打交道‐‐这样的主君你奉承他便是助纣为虐，你不奉承他便容易招惹嫉恨。反而不如离他远些。

赵世番其实和林夫人一样的心思，林夫人能主动提出来，他心里是很敬佩的。又听她说到孙子，忍不住就笑她，&ldo;儿子还没长成呢就想孙子。何况鹏哥儿是个好的，我看他比我有出息。&rdo;就道，&ldo;且等三弟回来再打算吧。&rdo;

赵世番跟庆乐王打过招呼，就寻了个时机，向皇帝举荐了白上人。难免说到雁卿昏迷，白上人妙手救治的事。

皇帝就灵光一现，道：&ldo;你和云娘的女儿？朕记得跟阿雝差不多年纪来着……&rdo;

赵世番还真不怕他惦记，从容回答，&ldo;是，臣女小两岁。只是心智尚幼，至今还不解事。外人都叫她&lso;痴儿&rso;。&rdo;

皇帝就似笑非笑道，&ldo;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反道是三年不翅，不鸣不飞的，才是真凤凰。朕觉着你跟云娘的女儿差不了。&rdo;

赵世番就无奈笑道，&ldo;借皇上吉言‐‐但愿她是内秀吧。&rdo;

皇帝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又召庆乐王来，细细的问了问白上人的医术。庆乐王也有心理准备，就将外间所传白上人的逸事大致跟皇帝一提，又说起他给元徵诊治。皇帝便令太医们去验看他开给元徵的药方。

太医们大都给元徵诊断过，看了方子自然就知道此人的水准。确实如林夫人所说，皇帝的病非要破疮剜肉去脓血不可。太医们谁敢说在皇帝身上动刀？忘了华佗怎么死的了吗？何况他们也少有人擅长外科。因此都巴不得立刻脱手出去，让旁人来治。既然有燕国公和庆乐王的联手举荐，自然不好也说好，好只说更好。直将白上人吹捧的天花乱坠。

倒是庆乐王厚道，特地跟皇帝提，&ldo;他是个出家人，性情难免乖僻。当年广陵王将他投下死狱，也一样没拧回这牛脾气来。只怕到了皇上跟前也唐突……&rdo;

皇帝就笑道，&ldo;治病救命，我还能自断生路不成？四叔就别替他操心了。&rdo;

倒是白上人那边‐‐庆乐王知道他当年不乐意进太医院却还举荐他，其实就是在背地里坑他，已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谁知白上人早早的就将观里诸事交代好，连医箱都备好了。庆乐王和赵世番去请他，才开口说完。他就点了点头，吩咐，&ldo;走吧。&rdo;

倒是出了门才又想起什么，回头吩咐童子，&ldo;我房里那两盆花记得浇水。要是我回不来，就送给前日说这花好看的那位女施主。&rdo;童子抱怨道，&ldo;我哪里知道那位女施主住在哪儿？&rdo;

白上人便指了指赵世番，道：&ldo;他家。&rdo;

赵世番愣了一愣，见庆乐王目光了然的瞟他，就道：&ldo;还请上人明言是哪位女施主。&rdo;

白上人冷清清的道，&ldo;贵府太夫人领了令千金来谢我施手救治。令千金妙言解惑，我赠花答谢，有什么不妥吗？&rdo;

赵世番领教了他的不通人情，知道计较无益，只好道，&ldo;该我亲自来答谢的，是我疏忽了。&rdo;

白上人道：&ldo;非也非也。赵大人不是布施了一大笔香油钱吗？谢法不同，心意却是一样的。贫道很领情。&rdo;

皇帝的病还真只有白上人这种脑子里少根弦的世外高人敢治。他可没太医那么多顾虑，只尽当大夫的本分。诊断完毕，便将结果对皇帝和盘托出，又道，&ldo;动刀还有一线生机，不动刀大约活不过十天。&rdo;

皇帝沉默着，就想起太子来‐‐因太子打杀刑官一事，皇帝动了真怒，直接抱着棍子将太子劈头盖脸打了一顿。盛怒之下难免有些手重，打得太子身上一道道全是红肿的血痕。待气消了，少不得又心疼懊悔起来，夜里亲自去看护太子。

然后便听到太子在梦里哭着叫娘。

皇帝就觉着，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死了。他儿子已经没了娘管，若再没爹管，可就真没救了‐‐谁知道日后会长成什么混账样子！且他才将太子打了一顿，还没让这熊孩子知道，他虽打他但也心疼他。就这么死了，日后太子想起他岂不就光记得他抱着棍子打人的模样？太憋屈了。

且到了黄泉见着发妻，她问起儿子来，他要怎么交代？

便已下定决心，对白上人道：&ldo;那就动刀割了吧。&rdo;

反是白上人疑惑：&ldo;你就不问我有几成把握？&rdo;

皇帝笑道，&ldo;不如不问。你有华佗的神技，我便有关云长的神勇‐‐我想活，自然就能拼尽全力活下去。&rdo;

白上人胆大包天的盯着皇帝瞧了一会儿，道，&ldo;看病情你已穷途末路，看面相却是峰回路转。天不绝你，我自当尽力而为。&rdo;

是白上人医术高妙，也是皇帝意志过人。刮骨之后养了小半个月，皇帝身体便渐渐恢复过来。虽一时还有些虚弱，却也觉出神清气慡来。皇帝便顺势将白上人留在身旁替他调养身体。

白上人倒是早预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并没跟皇帝扛上。每日在太医署中喝茶下棋，偶尔也和皇帝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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