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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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月娘终于是强将泪水憋回去，哽咽着点了点头。

他们去的久了些，雁卿只拉着墨竹在外间等。风过竹摇，竹叶萧索声起。

墨竹望着翠篁园里，瞧见雁卿沉寂无声。想到月娘之前求她的话，还是怕雁卿让人利用了。就问雁卿，&ldo;大姑娘觉得，一会儿见了夫人，二姑娘会不会帮柳姨娘求情？&rdo;

雁卿没让人抱。听她这么问，便说，&ldo;会。&rdo;

墨竹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ldo;大姑娘与我打个赌吧‐‐一会儿若二姑娘不帮柳姨娘求情，大姑娘就只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可好？&rdo;

雁卿就懵懵懂懂抬头看她，片刻后她似乎是想明白了，却依旧说说，&ldo;她会的。&rdo;

墨竹待要说什么，瞧见张嬷嬷牵着月娘出来了，便压低声音说：&ldo;大姑娘只管等着瞧吧。&rdo;

过了翠篁园，便有一片白石砌成的平整的路面。进门绕过一道大理石的屏风便是正院。

正院不比鸿花园那么灵秀开阔，堂屋却更高一些。门窗雅正森然，雕梁画栋虽不十分奢华，却也看得出富贵气象来。此刻随林夫人去办事的丫鬟婆子都回来了，便该立在哪里的就立在哪里，里里外外不闻一声咳嗽。又有专门等在门边替姊妹俩打帘子的小丫鬟，也是对称而立。

进了这院子，月娘眼里的泪水就生生憋回去了。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庶女的自卑，到了这样的场合硬撑着也要打点起精神，生怕被人小瞧了去。一时因柳姨娘而起的悲伤反倒淡了些。

雁卿也从墨竹怀里下来，等着月娘跟上去。见月娘眼圈虽还红着，却已不复先前颓丧，心里便也稍稍松了口气。

因先前被月娘甩开手，她待要去拉月娘时，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握住她的手，只说，&ldo;妹妹跟我来。&rdo;

便领着月娘进去。

里间林夫人正和李嬷嬷说话。月娘与雁卿听了两句，却是林夫人在过问宝哥儿的日常作息。

月娘一张小脸立时便涨红了，握紧了手，硬是忍着没发出声来。

丫鬟进去通禀了，林夫人只插口道：&ldo;让她们进来吧。&rdo;依旧对李嬷嬷道，&ldo;你接着说。&rdo;

姊妹两个进了屋，面南临窗处是一方矮炕，两侧铺了软软的唐糙垫子。炕中间是矮脚桌，上磊着几册书并一只白瓷瓶子，里面养了枝月季花。林夫人略疲乏的坐在垫子上，单臂靠着矮桌。那月季花就开在她的鬓边。

她已三十五六的年纪，面相雍容明艳，头上发髻乌云般厚密。纵然比柳姨娘大了一旬还多，可若比美貌，她其实是不输给柳姨娘的，只少了些娇嫩柔弱罢了。气质更是天壤之别。她那双眼睛只随意的瞟过来，月娘便觉得血气往头上涌，一时脑子里都空白了。

还是雁卿叫了一声，&ldo;阿娘。&rdo;月娘听了声响，才回过神来，忙也跟着行礼，道，&ldo;见过夫人。&rdo;

林夫人才分神打量了她们一番，见月娘红着眼睛，脸上也因沾了泪被风吹过而有红红的印子，便对张嬷嬷道：&ldo;去给二姑娘洗洗脸，仔细的梳好头、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去太夫人那里。&rdo;

张嬷嬷待要带了月娘下去，月娘却涨红着脸梗在那里，没有立刻应声。

雁卿愣了一下，便要开口。向着林夫人跑了一步，就想起她和墨竹的赌约。回头看墨竹，墨竹只垂着头，恭顺无言。她就又去看月娘，月娘也垂着头，却看得出眼睛里有泪珠在晃，显然也是拼力忍耐的。

雁卿晓得月娘并不好受‐‐然而月娘先前在她跟前磕头，分明是拼死也要救助柳姨娘的意思。雁卿是相信她的。

她甚至还思索过，若将月娘换成自己，她也必定要救柳姨娘的……

她等着月娘开口。可月娘攥紧了拳头，终于开口时，说的却是，&ldo;是。&rdo;

月娘和张嬷嬷去了，林夫人又吩咐，&ldo;取一瓶玫瑰花露给二姑娘送去。告诉张嬷嬷，让她给二姑娘洗脸时，滴两滴到水里，能消肿防皴。&rdo;

雁卿木愣愣的立在那里。林夫人便招了招手让她过去，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问：&ldo;头还疼吗？&rdo;

雁卿摇头‐‐到底是在她阿娘这里，见林夫人一脸&ldo;连我也敢骗&rdo;的表情，才承认，&ldo;只晕晕的，犯恶心。&rdo;

林夫人便道：&ldo;那你还跟着人四处乱跑。&rdo;

雁卿望了望外间‐‐自然是看不见月娘的身影的。她垂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道：&ldo;阿娘饶过柳姨娘吧。&rdo;

林夫人脸上一愣，却也没动怒，只耐心的问：&ldo;为什么？&rdo;

雁卿便讷讷的道：&ldo;妹妹难过。&rdo;

林夫人便问：&ldo;难道你比她更难过？不然何以她都不说，你却要来说？&rdo;

雁卿便绊在这里，再也想不出理由‐‐也不是纯然想不出，譬如说了会令林夫人不悦之类，可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能阻拦她去救自己阿娘的理由。她又想‐‐或许月娘比她聪慧，已想到了旁的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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