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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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书房里忽然沉默下来。烛火将亭葛枭的影子投she到房间中央，正好将楚离笼罩在阴影之中。半晌，楚离开口答道：&ldo;是！&rdo;书房里再次沉默下来。烛火轻轻摇晃着，忽然发出一声细细的&ldo;哔剥&rdo;声，令楚离全身猛地颤抖了一下。

亭葛枭自案后起身，缓缓走到楚离面前，开口道：&ldo;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rdo;楚离沉吟半晌，低声说道：&ldo;从未想过值得与否，只是心甘情愿！&rdo;&ldo;心甘情愿！&rdo;亭葛枭喃喃重复了一句，阴鸷的黑眸闪过一丝迷茫。

&ldo;楚离自知触犯鬼盟禁忌，不敢求主人宽恕。&rdo;楚离说着，双手捧起一把匕首递到亭葛枭面前，抬眸说道：&ldo;楚离愿受盟规处置！&rdo;亭葛枭咪了咪眼，目光复杂地盯着楚离。许久，他转过身去，从案桌上取过刚才写好的一封信函：&ldo;把这封信交到桑吉手中，让他当着你的面拆阅，之后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rdo;

一百二十、桑珠允婚

桑珠随楚离离开苏毗王府后一日未归，桑吉与洛云的心陷入了谷底，夫妇二人彻夜未眠。洛云身体虚弱，加之内心忧虑焦灼，连连咳嗽。黎明时分，桑吉喂她服下药，劝她躺下休息，然后独自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薄雾裹着湿冷的寒气。桑吉用力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顿觉清醒了许多。王府前厅里，一抹人影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楚离缓缓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步入厅内的桑吉，从怀中掏出信函说道：&ldo;在下是来替王爷送信的！&rdo;

桑吉看都未看他手中的信函一眼，直接问道：&ldo;我女儿在哪儿？&rdo;楚离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答道：&ldo;鬼盟！&rdo;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但亲耳听到&ldo;鬼盟&rdo;二字，桑吉还是不免一惊。&ldo;这是王爷给您的信！&rdo;楚离将信函递到桑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ldo;请镇国公务必尽快拆阅，在下好回去复命。&rdo;

桑吉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信接过。楚离沉默站在一边等候，很快，他发现桑吉的脸色起了变化。蓦地，桑吉抬眸看向他。他一惊，那眼神凌厉似利矢一般直直she入他眼底，令他心头顿生一丝颤意。

桑吉双手紧握成拳，将那纸信函捏成了碎片，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楚离。他内心挣扎着，似有千军万马在对战厮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脑中反复重复着亭葛枭信中的内容。他开始重新打量楚离，目光如芒似要洞穿他的灵魂。

时间在沉默与紧绷的气氛中一点一点流逝。在桑吉杀气腾腾目光的注视下，楚离心中对信中内容充满了疑惑。就在他以为桑吉会出手扑上来时，却听到桑吉突然开口说道：&ldo;我要见亭葛枭！&rdo;楚离愣了一下，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

午后，欢快悠扬的琴声回荡在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为一贯阴森沉闷的鬼盟增添了一抹生气。一连数曲弹奏下来，桑珏与桑珠配合得天衣无fèng。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桑珠惊叹不已，看着双眼蒙着纱布的桑珏说道：&ldo;才半年而已，你的琴技竟能如此娴熟！&rdo;

桑珏笑了笑：&ldo;不过闲来无事，拂琴打发时间罢了！&rdo;&ldo;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肯好好学琴，说琴师是没出息的，结果把教琴的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把你给撵了出去。&rdo;桑珠回忆着儿时的往事，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ldo;你倒是好，跑到外头去玩了一天，天黑了才回家，可把娘急坏了。&rdo;

&ldo;小姐小时候这么调皮啊！&rdo;拉则惊讶地看着桑珏，对于她们儿时的趣事显得一脸兴趣：&ldo;那后来呢？小姐还学琴了吗？&rdo;&ldo;后来呀……&rdo;桑珠看了桑珏一眼笑道：&ldo;娘把她的小屁股痛打了一顿，让她去给教琴的师傅道歉。师傅挺高兴，认为孺子可教，就又收下她了。&rdo;

&ldo;这样啊。&rdo;拉则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ldo;小姐从此就跟着师傅乖乖地学琴了？&rdo;&ldo;没有！&rdo;桑珠和桑珏同时回答。拉则好奇地睁大眼问道：&ldo;小姐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rdo;桑珏喝了口茶，然后露出一脸孩子般得意的神情说道：&ldo;有一天，我趁着那老头儿睡着的时候，偷偷把他的长胡子给剪了！&rdo;

拉则笑起来：&ldo;那他一定气坏了！&rdo;桑珏挑了挑眉说道：&ldo;他醒来后发现胡子没了，就直接冲到咱家去告状……&rdo;说到一半，她突然也忍不住笑起来。&ldo;后来呢？后来呢？&rdo;拉则好奇得不得了，催促着桑珏接着讲。&ldo;后来，那老琴师气得差点晕过去。&rdo;桑珠说着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ldo;为什么？&rdo;拉则简直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了：&ldo;两位小姐，快说嘛！&rdo;&ldo;因为……&rdo;桑珠忍住笑意，缓缓说道：&ldo;他突然发现他的胡子被粘在了咱们家的看门狗嘴巴底下！&rdo;&ldo;啊？&rdo;拉则一愣，随即爆出笑声：&ldo;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rdo;

许久不曾笑得如此开怀，桑珏沉浸在欢笑之中，未察觉到院门外的来人。看着院内笑作一团的姐妹俩，桑吉那张布满风霜的硬朗脸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他静静地站在院门外，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不舍得出声打断她们的欢乐。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多希望能一直看着她们脸上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多希望她们能一直快乐着！

然而，命运是残酷无情的。&ldo;珠儿，珏儿！&rdo;桑珠与桑珏同时转头，两人脸上的笑容定格在那一瞬。&ldo;爹？&rdo;桑珠倏地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站在院门处的身影：&ldo;您怎么……&rdo;她急忙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眼中有一丝不安。桑吉轻叹一声，说道：&ldo;亭葛枭让我来的！&rdo;桑珠一惊，忙问道：&ldo;那娘呢？&rdo;

&ldo;放心，你娘没事，她还在王府里！&rdo;父亲的回答令桑珠稍稍松了口气。桑吉转眸看向站在一边的桑珏，关心地问道：&ldo;珏儿的眼睛恢复得如何了？&rdo;桑珏面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ldo;表哥说，再过几天就能拆纱布了……&rdo;

&ldo;呵，是么？&rdo;桑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ldo;那就好！&rdo;&ldo;但是珏儿的眼睛最终能不能看得见，只有等到拆开纱布后才知道！&rdo;桑珠替桑珏将未完的话说了出来。桑吉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下，才又安慰笑道：&ldo;我相信莫儿的医术，珏儿的眼睛一定能痊愈的！&rdo;

桑珠连声应和：&ldo;嗯，我也相信珏儿的眼睛一定会好的！&rdo;&ldo;爹！&rdo;桑珏忽然朝桑吉跪下，沙哑的嗓音透着一丝痛楚和压抑：&ldo;珏儿对不起您！&rdo;&ldo;珏儿？&rdo;桑吉一惊，怔怔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小女儿。&ldo;爹，是珏儿不孝，连累了您。为了救我，您才会被亭葛枭利用，令您一世英名遭受天下人的质疑。&rdo;

&ldo;傻孩子！&rdo;桑吉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来：&ldo;爹只是做了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做的选择。若真要说连累，其实是爹连累了你们还有你们的母亲……&rdo;&ldo;爹，珏儿，你们都不要自责了。&rdo;桑珠开口说道：&ldo;没有谁连累、亏欠了谁，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福难同当，谁也不会怨谁，更不会抛弃谁！&rdo;

&ldo;嗯，珠儿说得对！&rdo;桑吉动容地点点头，将两个女儿搂在一起：&ldo;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rdo;看着桑珏一家温馨的画面，拉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既感动又羡慕。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心头却是一片黯然。&ldo;拉则！&rdo;桑珏忽然朝她伸出手。她愣了一下，缓缓走过去：&ldo;小姐有什么吩咐？&rdo;

桑珏一把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道：&ldo;咱们也是一家人！&rdo;&ldo;小姐……&rdo;拉则倏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桑珏。桑珠也握住了她另一只手，冲她笑着点头。双手上的温暖丝丝传递到她心底。拉则的眼睛模糊了，脸颊一片湿热，笑容却如阳光一般灿烂。&ldo;谢谢小姐……谢谢……&rdo;

&ldo;呵呵，真是感人哪！&rdo;亭葛枭嘲讽的笑声突如晴天霹雳惊碎了院落里的温馨氛围：&ldo;镇国公难道不知，越是感人的画面越会令本王嫉妒？&rdo;&ldo;你来做什么？&rdo;桑珏冷冷开口，心底隐约感到不安。

亭葛枭笑了笑，径直走到院落里的石桌旁坐下，然后说道：&ldo;本王是来听镇国公的答复的。&rdo;桑珏一惊，侧脸转向父亲桑吉。桑吉沉默盯着亭葛枭身旁的楚离半晌，忽然看向桑珠说道：&ldo;珠儿，这一次，爹让你自己来做选择。&rdo;话落，他缓缓将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掌摊开。

桑珠一脸困惑地接过桑吉手中的纸团。摊开那一团被捏得皱烂的纸，几行粗犷刚劲的字迹跃入眼底，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亭葛枭：&ldo;这是……&rdo;&ldo;你看完便知。&rdo;桑吉说罢，沉默转过身去。

桑珠垂目细细阅读纸上书写的内容，当&ldo;楚离&rdo;二字赫然映入眼底，她的心忽地&ldo;咯噔&rdo;一下，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再往后看下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桑珏双眼看不见，禁不住担忧问道：&ldo;姐，到底怎么了？&rdo;

桑珠沉默不语，将那张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要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入心底。许久，她缓缓动手将信纸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然后抬眸看向亭葛枭说道：&ldo;我答应！&rdo;桑吉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桑珠：&ldo;珠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么？&rdo;

&ldo;是！&rdo;她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碎片洒向了天空。明媚的阳光下，细碎的纸片如白色的花瓣轻轻飘荡在那抹温婉纤弱的身影四周，美丽而悲伤。楚离怔怔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交织着困惑、担忧和不敢轻易流露的情感。

&ldo;好，郡主如此深明大义，真是可喜可贺啊！&rdo;亭葛枭起身，看向神情凝重的桑吉悦然笑道：&ldo;既然如此，镇国公今日便可带郡主回府，七日后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rdo;&ldo;爹？&rdo;桑珏一惊，不明白亭葛枭究竟做了什么。

桑吉脸色僵了僵默然不语。&ldo;呵呵！&rdo;亭葛枭笑了笑，缓缓直到桑珏面前，俯首在她耳畔说道：&ldo;最好你的眼睛到那一天能够看得见，否则……就会错过这难得的一次全家团聚的机会！&rdo;桑珏倏地一颤，只觉一股寒意顿从心生。

离开桑珏所居的院落后，亭葛枭忽然开口问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离：&ldo;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好奇那封信里写了什么？&rdo;&ldo;主人不说，楚离不敢问！&rdo;&ldo;若我让你去杀了桑珠，你会如何？&rdo;亭葛枭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楚离全身一震，垂首僵立半晌，艰难说道：&ldo;主人有令，楚离不敢不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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