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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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第1页）

家里又添了几个仆从，主要是柳娘在乡间守孝，想和城里联系，必须有人跑腿。顺带添了几个人伺候黄老太太，帮黄氏打理家务，陪伴、伺候草儿。就连前两年买进来的小宇，如今也成了小厮们的头头。家里也置办起马匹、马车之类的东西，日子眼见着红火起来。

柳娘一年四季都爱到海边去，冬天时候寒风刺骨，吹得头盖骨发凉，头发都起不到保暖作用，她依旧爱去。可能是几辈子北方人的原因，这片大海给了她无尽的想像。

这天，柳娘又海边了，此时真是初秋，天气凉爽，可柳娘依旧被吹红了鼻头。

柳娘刚回来，黄氏就神神秘秘把她拉进了房间。

&ldo;我看见陈林了。&rdo;黄氏紧张道。

&ldo;谁？&rdo;柳娘乍一听没反应过来，尔后才想起来，她的生父不就叫陈林吗？陈林，长什么样子来着？柳娘仔细回想，发现还真想不起起来。刚来的时候，就碰上陈林和黄氏吵架、打架，没呆两天就跑出来了，真忘了他的长相。

&ldo;陈林！你说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找来了？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怎么办？&rdo;黄氏急道，&ldo;老娘当然不是怕他，可你的身份揭穿出来，可就真活不了啊！&rdo;

&ldo;娘，先别急，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知道陈林来做什么吗？他也未必是听到消息来的，我的身份知道的只有你，就是草儿也迷迷糊糊，不甚清楚。当初帮忙办户籍的霍主事知道我身份是假的，后来他也以为我真是黄一行的儿子。而今我已经入宗谱、进了祖祠，不是谁都能推翻的。&rdo;若是掀开一切，这其中牵扯的不是一人两人，陈林没有这么大能耐。

柳娘牵了黄氏的手，道：&ldo;娘，你跟我来。&rdo;

柳娘牵着黄氏走出房间，道：&ldo;这是黄花梨的房门，光请师傅雕花就花了十两银子。&rdo;然后走到回廊，指着花园里的兰花道：&ldo;这些兰花都是名品，上个月同窗以一株百两的高价，请我匀一株给他，我都没卖。&rdo;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书房，柳娘推开房门，她的书房是一个小院的正房三间全部打通，房间里面除了书作和小憩的床榻外，全都是书架。仿照图书馆那样的立式书架，防潮防虫，三间正房全都是书，看着颇有恢弘气象。

&ldo;这是我的书房，这些书有我买来的，有我在府学抄的，有朋友相赠的，普通书院也没这多书籍可供学子翻阅。&rdo;柳娘自豪的指着自己的书房，然后让黄氏把视线对准自己，&ldo;站在你面前的是十三岁中举人的少年天才，现因祖父之丧闲居乡间，若非如此，她能一鼓作气考上进士，成为县、府名人，万众瞩目。&rdo;

&ldo;这些老娘难道不知道……&rdo;这些都是黄氏一步步参与实现的，而今一一到来，也颇觉体面，可这和陈林有什么关系？

&ldo;不，娘，你没看明白。这样一个少年天才，这样一个诗书翰墨之家，怎么会和穷困渔村的穷老板有联系？若是三年前、五年前让你想像，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你能想的到吗？&rdo;柳娘微笑道：&ldo;也许陈林现在又重新发达了，可依旧逃不脱商贾的命运。自古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我如今是能与县令互称世叔贤侄的人物，难道还怕区区一介商人吗？&rdo;

&ldo;娘以前就说过，那些人又蠢又毒，就像苍蝇环绕，生活在那里，逼得非与苍蝇周旋不可。可如今你已经是举人的母亲，日后有凤冠霞帔的人物，苍蝇飞不到这么高，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rdo;所以一个人摆脱了糟糕的原生环境，就不必处心积虑去&ldo;打脸&rdo;了，你活成了仇人仰望的模样，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

眼泪毫无预兆的滚出眼眶，黄氏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渔村姑娘、商人婆娘了。过了这么久高床软卧、穿金戴银的日子，她心里还是害怕突然有一日被打回原形。原来，原来早已脱胎换骨了吗？

一向刚强的黄氏都忍不住落泪，柳娘微微别开眼，不忍再看。

半响，黄氏还没调整过来，柳娘回身安慰道：&ldo;好了，娘，别哭了，你且等着日后享福就是。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家里都你做主。&rdo;并补充道，&ldo;其实你还这么年轻，要是愿意找个男人再嫁，我也不反对……&rdo;

&ldo;啐！不正经的东西，没听说过儿子嫁老娘的！&rdo;黄氏粗鲁抹干眼泪，昂首挺胸道：&ldo;老娘凭什么嫁人，我有出息儿子，只等着凤冠霞帔就是！再嫁人等着被典被卖吗？男人？哼！&rdo;

&ldo;好，好！这才是我娘呢！&rdo;柳娘哈哈大笑。

黄氏也不是心思细腻伤春悲秋之人，说过了就真把事情撩开了，柳娘却还关注这陈林。

让小宇出去打探消息，问问村里有没有来陌生人。

小宇业务能力高超，出去一个下午，就什么情况都问清楚了。

&ldo;少爷，那是个收海货的游商，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铜子沿村收东西，穿得破烂些，倒让人误会。小的也打听清楚了，那游商姓陈，据说老婆卷了家里钱财跑了，只上下一个妾生的小儿子。他把儿子寄在亲朋家里，自己出来讨生活。&rdo;

&ldo;若是寻常人就罢了，乍一见眼生，只怕是歹人。这些年朝廷开了海禁，百姓都富裕起来了，可恶人也没穷啊，还是小心些好。&rdo;柳娘叹道。

&ldo;少爷说的是，小的明白，得空碰上里长爷爷，和他说一声。&rdo;小宇这几年跟在柳娘身边也颇长了些见识。海边也不是太平地界，常有海盗、倭寇什么的，多在海上打劫来往商船。倭寇最为可恶，有时也会上岸劫掠，黄家是这一代最富裕的人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陈林的事情就在这样波澜不惊度过去了，终此一生，未在柳娘生命中再次出现。

柳娘抽空去了趟府城，需要她亲自回城办的大事‐‐张顺回来了。

张顺出海，说好的几个月回来，如今一拖再拖，两年过去了，他才靠岸登陆。

柳娘先回了黄家小院，这里一直有人打扫，张顺当初的西厢仍旧给他留着。柳娘置办了羊肉暖锅，单等他回来。

张顺老远就开始作揖，十分拘谨，口称&ldo;举人老爷&rdo;。

柳娘一把扶起他，笑道：&ldo;张顺大哥这不是埋汰我吗？咱还和以前一样，你当初的房间都给你留着呢。咱们相识于微末，交情不比寻常，可不能生分了！&rdo;

张顺腼腆一笑，&ldo;刚从船上下来，就听说先生成了举人。我和那帮小子说我当年也是和举人老爷一起吃过饭的人物，他们还不信呢！亏得我没说曾经在举人老爷家中住过，不然还不都得以为我的失心疯了！先生高才，而今想来，与有荣焉，与有荣焉！&rdo;

&ldo;噗嗤‐‐&rdo;柳娘笑了起来，&ldo;什么先生、老爷？这是从哪儿论起来的称呼，稀奇古怪的！张顺大哥还叫我阿柳，要是觉得我舔着脸装嫩了，叫我一声老弟也行啊！&rdo;

&ldo;不可，不可，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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