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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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汤姆走出电话亭时双腿发软，然后他看见药剂师紧盯着他，眼睛睁得老大，神情紧张，他这才明白这段谈话的前因后果：药剂师贩毒，而且他担心汤姆是个来逮他的警探。

汤姆笑了起来，边走边狂笑，脚步有些迟缓，因为双腿仍怕得发软。

&ldo;在想欧洲吗?&rdo;葛林里先生开口问。

汤姆接下葛林里先生递给他的玻璃杯。

&ldo;是的，我是在想。&rdo;汤姆说。

&ldo;嗯，我希望你此行愉快，汤姆，也希望你对理查有些影响。对了，艾蜜莉很喜欢你，她这么跟我说的。不必问我就知道了。&rdo;葛林里先生用两手把玩着白兰地酒杯。

&ldo;我太太得了血癌，汤姆。&rdo;

&ldo;哦，那是很严重的病，不是吗?&rdo;

&ldo;是的，她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了。&rdo;

&ldo;我真难过。&rdo;汤姆说。

葛林里先生从口袋拉出一张纸。

&ldo;我有一张船时刻表，我想走雪堡的那条航线最快也最有趣。你搭船再搭火车到巴黎，然后再搭卧车南下越过阿尔卑斯山到罗马和那不勒斯。&rdo;

&ldo;那很好。&rdo;这趟欧洲行开始令他兴奋。

&ldo;你是从那不勒斯搭公车到理查住的村庄去。我会写信向他提起你‐‐不会告诉他你是我派去的密使。&rdo;他笑着补充说明，&ldo;可是我会告诉他说，我们见过面。理查应该会收留你，不过如果他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这么做的话，镇上也有些旅馆。我想你和理查一定蛮投合的。现在就是钱‐‐&rdo;葛林里先生露出慈父般的笑容，&ldo;我打算帮你出来回船票，再另外给你价值六百美元的旅行支票。这样可以吗?六百美元应该够你花上近两个月，到时如果你还需要，只要发封电报给我就行，乖孩子。你看起来不像是挥霍无度的年轻人。&rdo;

&ldo;听起来够用了，先生。&rdo;

葛林里先生喝了白兰地，愈来愈开心愉快，汤姆却闷上加闷。汤姆很想马上走出这栋房子，可是他又想到欧洲去，而且也想赢得葛林里先生的认同。坐在沙发上的这些时间，比昨晚他在酒吧里焦躁烦闷的那段时刻还要痛苦，因为现在这种感觉无法消逝。汤姆端着酒杯起身来来回回好几次在壁炉与沙发间踱步，对着镜子瞧时，他发现自己的嘴角拉了下来。

葛林里先生正津津有味地叙述他和理查十岁时待在巴黎的那段时光。实在无趣得很。

如果未来十天内警方有任何动作的话，汤姆想，葛林里先生应该可以收留他。他可以编个他匆忙间将公寓转租出去之类的理由，然后就这么藏匿在葛家。汤姆觉得糟透了，身体几近不适。

&ldo;葛林里先生，我想我该告辞了。&rdo;

&ldo;现在吗?可是我想让你看‐‐嗯，算了，改天吧。&rdo;

汤姆知道他应该问说：&ldo;看什么?&rdo;然后耐心地看对方展示出来的东西，可是他做不到。

&ldo;是这样，我想让你参观我们的造船厂!&rdo;葛林里先生开心地说，&ldo;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大概只有午餐时间可以吧，我猜。我想你应该能告诉理查造船厂近日的景况。&rdo;

&ldo;是的……我可以趁午餐时间过来一趟。&rdo;

&ldo;想来的话，随时拨个电话给我，汤姆。你有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专线。如果你半小时前通知我，我会派人到你公司去接你出来，然后我们一边参观一边吃三明治，最后我也会派人送你回去。&rdo;

&ldo;我会给您电话。&rdo;汤姆说。

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在这昏暗的房子里待上一分钟的话，铁定会晕倒，但葛林里先生又咯咯笑了起来，问他是否读过亨利&iddot;詹姆士的某一本书。

&ldo;抱歉我没读过，先生，一本也没有。&rdo;汤姆说。

&ldo;嗯，没关系。&rdo;葛林里先生笑着说。

随后两人握了手，葛林里先生紧握着他好一阵子，险些令他喘不过气。接着这一切就这么结束。汤姆冲进电梯时，看见自己脸上还带着苍白、恐惧的表情。他瘫靠在电梯一角，知道他一旦抵达大厅，铁定马上会夺门而逃，不断地跑，一路跑回家。

第四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汤姆发觉这城市的气氛变得日益怪异，纽约仿佛少了些真实性或精髓什么的，整个城市正为他一人上演一出场面浩大的戏，戏中出现了穿梭往来的巴士、计程车与人行道上神色匆忙的人群，夹杂第三大道上所有酒馆播放的电视节目，银幕上映着充足的日光，数以千计的喇叭喧鸣及闲聊漫谈的人声权充音效。好似待他周六一出航，整座纽约市将立即如舞台上的纸板般&ldo;噗&rdo;他一声完全崩塌。

或许这是他的恐惧感作祟也说不定。他讨厌水。除了往返纽奥良与纽约之间外，他从来不曾经由水路到达任何地方，而且当时在香蕉货船上工作时大半待在船舱内，几乎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水上。有几回他到甲板上去，一看见水面先是感到害怕，继之生起一股晕眩恶心感，他总是因此再度跑回船舱，在那儿，和人们所说的正好相反，他觉得舒服多了。

他的双亲在波士顿港溺毙，汤姆一直认为这点大概和他的恐水症有些关联，因为怕水的记忆一直存在，他因而从未学习如何游泳。一想到不到一周内将有数哩深的水自他脚下流过，思及搭乘大洋轮船的人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甲板上度过，届时他铁定大半的时刻都必须望着水面时，汤姆的心窝感到一阵恶心、空虚。他觉得晕船实在太差劲了。虽然不曾有过晕船的经验，但出发前几天，他曾因数度想及雪堡之旅而产生几近晕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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