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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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文睿开始恍惚，心底有什么东西发了芽，长出绚烂的果实，感激而踏实。在祖少将的默许下，他匆匆撕开包装纸，是书，全新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扉页写着赠文睿‐‐祖天戈的笔迹，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ldo;这？&rdo;文睿手指僵硬，因为除了那三个字，下面还有几句话。

&ldo;我在这里很好，勿念。最近喜欢了一首歌，也许你也会喜欢。&rdo;然后下面附了一句歌词，&ldo;我看不见你的谎言，散落在你消失的瞬间。&rdo;水木年华的《冷酷仙境》，很悲伤的一首歌，文睿曾在某个冬季于地铁站的街头艺人那听过。

冷月升起在天边，静静地撕裂我的孤单。落叶在脚下蔓延，铺满我荒芜的思念。世界曾只有你我，彼此相伴爱的伊甸。我们曾如此依恋，那刻在树下的誓言。我看不见你的谎言，凝固在你消失的瞬间。我睁不开绝望的眼，在这没有爱恨的世界。为何你开始厌倦，美丽的平凡，爱的简单。为何我还在这里，坚守着你遗忘的从前。我看不见你的谎言，散落在你消失的瞬间。我离不开梦的幻觉，在这没有你的永远。

&ldo;帮我看好他。&rdo;祖少将郑重地说。

祖少游吃了药，又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文睿手里的书。文睿的表情很复杂，想从祖少将脸上找出什么东西，约莫是答案。

&ldo;走吧。&rdo;祖少将又恢复了中气十足的嗓音，&ldo;你家人那边我们会联系，请放心。&rdo;

家人？家人的意识过于淡薄，最近文睿满脑子都是祖天戈与祖少游，竟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分给家人。如果回不去，他的父亲将再一次失去儿子，这对年过半百的男人来说会是噩耗。

&ldo;谢谢。&rdo;文睿低着头回答。

祖少游已经不耐烦了，黄泉冷眼旁观，手里拿着护照。

这里是勐腊，出境后，三个人将伪装成普通的旅游者进入老挝磨丁，然后去琅南塔与事先安排的接头人员碰面。文睿离开时看了祖少将最后一眼，那张饱经风霜，布满沟壑的脸神情肃然，嘴唇抿出弧度，一直跟在祖少游背后。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露出这样的眼神？文睿一时迷惑万分，存在于潜意识中的疑问如浮出水面的气泡，慢慢炸裂，溅出水滴。

&ldo;帮我看好他。&rdo;

帮我……看好……他？

文睿快步跟上祖少游，对方似乎不满意黄泉的指指点点，正阴沉着脸，嘲讽地说些什么。&ldo;怕死么？&rdo;祖少游瞥了文睿一眼，又转向黄泉，&ldo;你认为进了赤色黎明，我会出卖你们？&rdo;

&ldo;那不可能。&rdo;黄泉冷笑，&ldo;你绝想不到药在哪里，我们死了，你就跟着陪葬。&rdo;

&ldo;如果我不怕死呢？&rdo;祖少游轻蔑地挑起眉毛。

&ldo;死得其所。&rdo;黄泉不再抬杠，而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这种情况他们早就考虑过，并不是无备而来，况且祖少游这个人其实不了解自己，至少黄泉认为他比祖少游更了解对方的心。祖少游与黄泉冷场了一段时间，后几个小时间歇性地进行无营养对话。文睿背着包，跟随准备去琅勃拉邦与万象的游客上了车，很快，天色还未暗下来，他们到达琅南塔。

琅南塔是座隐藏在山中的城市，生活节奏缓慢悠闲，一条自南向北的柏油马路连接市区最热闹的餐厅和酒吧。祖少游常年呆在欧洲，吃惯甜食，但由于家庭原因竟不怕辣椒。而土生土长的黄泉特工却一点辣椒都沾不得，偏偏琅南塔的本地菜肴多数较辣，于是两人为吃西餐还是本土菜再次起了争执。

&ldo;我不明白，难道我们真是来旅游的？&rdo;文睿淡淡地插了句嘴。

黄泉噤声，随后苦笑着看向文睿，&ldo;小柳，你又何必戳穿呢？&rdo;

文睿化名柳宣，职业是心理医生，同时也是黄泉的助手。祖少游不用改名，拿着自己的证件在琅南塔招摇过市。

&ldo;分开吃！&rdo;祖少游双眉紧锁，睨着文睿说：&ldo;你们俩不会放我一个人去吧？如果是这样，正好。&rdo;

&ldo;你想一个人？&rdo;文睿问。

黄泉翻了个白眼，&ldo;想得美！&rdo;只好咬牙退让一步，跟随祖少游去吃本地菜。

文睿料到会是这结果，老早看好一家物美价廉的餐馆，待祖少游美滋滋喝着醇厚香甜的啤酒时，他已经开始催促黄泉联络接头人。

黄泉说：&ldo;看好他。&rdo;然后走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

祖少游大方地付了饭钱，然后告诉侍者不用找零。他的资产在美国，离开中国后，他可以随意支配这些钱。其实祖少游是自由撰稿人，定期在杂志报刊上发表一些旅行文章与美食评论，完全看不出这样一个人竟是极端的反华份子。

很快，黄泉匆匆走进餐馆，提起自己的背包说道：&ldo;跟我来。&rdo;祖少游好像不乐意动弹，当然，已经离开了中国，他肯定不愿受黄泉地摆布。但不幸的是，他目前还不想死，设法找到该死的解药前他哪都不能去。祖少游看了看文睿，文睿安静地回望他，目光明澈。祖少游扭回头，知道眼前这军人不可能背叛中国，尽管他对自己的态度同别人不太一样。

出了餐馆，黄泉领着他们穿越大半个琅南塔，这个不足万人的城市实在太小，没多久，他们已经看到平阔的田地和连绵起伏的丘陵。&ldo;你带我们去哪？&rdo;祖少游不耐烦地问。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黄澄澄像个鸡蛋黄挂在天边。文睿向前方看去，城市边缘耸立着一座四层灰色小楼房，应该是一家旅馆。

&ldo;那。&rdo;黄泉指着旅馆，&ldo;水云天旅馆，一个中国人开的。&rdo;

水云天旅馆的老板娘是一位中国妇女，打扮却与当地妇女无意，只是更加整洁。她早年为爱情离开繁华的故乡，只身嫁到东南亚最穷的国家，在丈夫死后也没有返乡，而是继续守着这片留下幸福记忆的土地。

&ldo;她只是个普通人。&rdo;黄泉说：&ldo;403号房间。&rdo;

旅馆每一层都有三间房，每间房一张床。黄泉让老板娘加了张床，并且执意不愿和祖少游睡在一起，但也不能让祖少游单独睡一张，于是文睿成了夹心饼干，被迫与祖少游同床而眠。实际上，有心理阴影的不是文睿而是祖少游，后者下巴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散去，依稀可辨淡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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