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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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如今正是海棠盛放的季节，苞红花粉，开得一片华美绚然。叶修指着海棠树对沈墨瞳道，&ldo;原来这树下有个小凳子，那边架一口锅，我初学医的时候，先拿我自己治，便是在这里一边，一边熬药的。&rdo;

犹可想象当日情景，那个十多岁单薄勤奋的少年。

叶修脸上带着笑，靠沈墨瞳扶着进了屋。他很熟络地倚在窗前，打开窗，承影阻止未及，说道，&ldo;先生，外面有小吃店，当心呛。&rdo;

叶修道，&ldo;无碍。承影，你自去吃晚饭，回来路过李记粥店的时候，为我和夫人买两盅粥来便好。&rdo;

承影应是，出去了。外面的小吃店正在爆炒炝锅，浓烈的椒香远远地传来，叶修被呛得直咳，却还是在沈墨瞳怀里笑着说，&ldo;这世上最可爱的，便是这人间烟火气了，是？&rdo;

沈墨瞳拥着他，笑着说是。彼时夕阳艳烈，照得对面残旧黝黑的断墙上，颇有几分古朴苍凉。

一句悠扬而高亢的叫卖声在巷子里陡然荡起，余音袅袅地飘转着，渐至消散。叶修指着巷口道，&ldo;你看！&rdo;

一个身穿灰蓝短布衫的小贩挑着担子在卖豆腐脑，大概是听到有人招呼，他撂下担子，驻足回头，路边冲出两个扎着总角的孩童，摇着拨浪鼓，在追逐嬉闹。

一个胖胖的大嫂领着个女童出来买豆腐脑，小贩很是利落地盛好递过去，大嫂让女童端着，她来付钱。或许是豆腐脑太烫太满了，小姑娘没走几步，不小心跌了碗。

胖胖的大嫂在她背上打了一巴掌，喝骂着，拎着她往家里走。叶修见了不由对沈墨瞳道，&ldo;这小丫头糟蹋了东西，怕是得挨骂了。&rdo;

沈墨瞳贴着他的脸，只浓笑不语。叶修奇怪道，&ldo;墨瞳儿笑什么。&rdo;

沈墨瞳只是笑，叶修伸手拧她的鼻子，&ldo;什么事这么好笑。&rdo;

沈墨瞳还是忍不住笑，只把头埋在他的肩颈里，说道，&ldo;我是看着相公对这些琐事兴趣盎然唠唠叨叨，真是太可爱了！&rdo;

叶修遂也笑，有点无奈，&ldo;为这，你也嘲笑相公半天。&rdo;

沈墨瞳抬起头，抱着叶修道，&ldo;不是，是亲近。记得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去逛街，喜欢看人，每见一个拿着包袱的，便想他要去哪里啊，见了挑着担子的货郎，就想他要转几条街，卖得光吗？见到被父母拎回家的小孩子，就想他回家会不会挨打啊？当时人皆笑我痴，却不想相公和我一样痴啊！&rdo;

叶修道，&ldo;那你怎么能和我比啊，你这是存疑，我那是推理。&rdo;

&ldo;如何我是存疑，你便是推理了？&rdo;

&ldo;你看，你说那小孩子回家会不会挨打啊？我说，那小丫头糟蹋了东西，怕是得挨骂了。&rdo;

沈墨瞳一下子笑，叶修也笑，两个人互相看着，渐至笑成一团。

那夜月光少淡，叶修竟是连承影也打发回去了，只让明早再来接。沈墨瞳奇怪，问叶修，叶修道，&ldo;自然是有些秘密，只能给墨瞳儿你一个人的。&rdo;

沈墨瞳道，&ldo;什么秘密？&rdo;

叶修道，&ldo;你扶我出去，东面墙，至窗棂五步，至院墙五步，下面埋着个坛子，墨瞳儿挖出来看。&rdo;

这着实是令人好奇，沈墨瞳小心翼翼挖出来，见是个普通的宽腹细口瓷坛，小小的，掂起来很沉。

沈墨瞳迟疑地望向一旁的叶修，叶修将灯笼往沈墨瞳手里一放，说道，&ldo;我来。&rdo;

他亲自动手打开封口，然后先摸出一大块银子来，然后再摸出一大块银子来，然后又摸出一大块银子来。

沈墨瞳狐疑，不会是这个小坛子便只存着些旧银子？

叶修的手在坛子里停了一会儿，说道，&ldo;找到了！&rdo;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块油纸包，脸上的笑容开心得像个孩子。沈墨瞳不由提着灯笼凑过去，叶修却是捂住，说道，&ldo;走，回屋里看去！&rdo;

进屋挑亮了灯，两人洗了手，叶修才宝贝似的打开那个故旧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对儿婴孩儿的小手镯，一个小荷包，还有一支儿黄金镶祖母绿的梅花簪。一看，那梅花簪无论做工还是成色，皆属一流，价值不菲。

叶修拈起簪子，用一旁的白绢细细擦拭，对沈墨瞳道，&ldo;这是我娘留下的我小时候的东西，簪子是给未来媳妇的，我离家逃难时，把它埋在旧屋的井台下，后来我挖了回来，以为我也不会娶妻，才一直埋在这里，连洛二也不曾支会。&rdo;

他说话间，沈墨瞳瞧清了，叶修手指间细细擦拭的宽扁的簪身，黄澄澄的，雕刻的竟是一对相缠相依的龙凤。

叶修放下簪，在烛光里抬目一笑，握着沈墨瞳的手道，&ldo;来，墨瞳儿。&rdo;

他将沈墨瞳的头发打散，重新绾了，将梅花簪斜插在沈墨瞳的发上，歪头打量着，&ldo;嗯，好看。&rdo;

那刻的夜晚格外安宁，半熏的风透过竹梢，拂过盛开的海棠花，流入进窗棂里。叶修的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温柔地笑起，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她，絮絮低语。

他说，&ldo;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能娶墨瞳儿为妻，叶修，幸甚。&rdo;

一股幸福的暖流，令人醉，令人狂，令人痛不可当。所幸沈墨瞳多年隐忍，从不放纵情绪。她环着他的腰，仰头望着他，一时间青眸熠熠，笑得浓酽而深邃，她说，&ldo;能嫁给相公为妻，墨瞳儿幸幸甚！&rdo;

竹影摇曳，两情相依。他们只剩下倾心拥抱，却是人世间最亲密最旖旎的事。

在回问心阁的路上，沈墨瞳看到了刚发芽不久的核桃树，指着唤叶修道，&ldo;相公！你看！核桃树！&rdo;

叶修道，&ldo;核桃树怎么了？&rdo;

沈墨瞳道，&ldo;我小时候最爱吃青核桃了！弄得满手黑汁，洗都洗不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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