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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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很好，再说说另一张。&rdo;父亲拍拍他的头鼓励道。

&ldo;这张里的妈妈，好像很有自信，她的笑，好像是从心里笑出来的，她好像对什么都有把握，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像我们的数学老师，好像你无论问她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rdo;他喜欢这张里的妈妈。

父亲似乎对他的表述非满意，他点了点头，道：&ldo;东平，我给你看这两张拼图，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去和将来，而她的脸可以说明这一切，这不是我说的哦，有人对人脸作过专门的研究，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人的左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过去，右半边张脸代表这个人的现在。好好看看这两张脸，&rdo;父亲用手指点点左边那张&ldo;受气包&rdo;的脸，&ldo;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是个优柔寡断，对未来缺乏自信的女子，她不快活，至于为什么不快活，一方面是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家庭遭到的变故，你知道你外婆家在文革中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她亲眼目睹的这些，她当然快乐不起来，再来看看另一张，&rdo;父亲指指另一张照片，&ldo;这是后来的她。随着时间的变迁，她结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生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她成了一个母亲，家庭和事业对她来说是双丰收，她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也越来越快乐，就像你说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她，这就是后来的她……&rdo;父亲凝视着他，&ldo;告诉我，你认识的妈妈更接近哪一个？&rdo;

&ldo;这个。&rdo;他指了指右半边脸的拼图。

&ldo;我也这么认为。&rdo;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ldo;所以，你妈妈是带着快乐自信和坚强的个性离去的，你同意吗？&rdo;

&ldo;嗯。&rdo;他点点头。

&ldo;好，那么你觉得你印象中那位坚强快乐又自信的妈妈，希望她的儿子，你，是什么样子？是这样？还是那样？&rdo;父亲指指左边的&ldo;受气包&rdo;脸，又指指右边的&ldo;自信脸&rdo;。

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他没说话。

&ldo;我相信你妈妈绝不希望我们因为回忆她而变成废物。还记得她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吗？&lso;你不能因为喜欢喝水就跳海&rso;，&rdo;父亲注视着他，好像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句话。对，妈妈以前是经常说这句话，那是为了教育老爸&ldo;戒酒&rdo;，可是，为什么这句话放在这里，放在他身上也那么贴切？他望着老爸，感觉他们两人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亲近，这不仅是因为妈妈用一句话把他们归为同一类人，不知节制的醉鬼，还因为他们都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困境。就在那时，他产生了想拥抱一下父亲的冲动。他听到父亲说：

&ldo;你妈妈去世，我也很难过，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如何？&rdo;

他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温煦而锐利。

&ldo;过来，儿子。&rdo;过了一会儿，父亲说。

他走过去，身材壮硕的父亲伸出一条手臂按在他的后颈处，把他揽过来，拥抱了瘦弱的他。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ldo;爸爸，我想她。&rdo;他终于开口道。

&ldo;我也是。&rdo;老爸拍拍他的背。

父亲的怀抱跟母亲不同，没有香喷喷令他头晕的雪花膏味，有的只是烟味、酒味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但是却给了他力量和从未有过的安慰。那时他想，他跟父亲上一次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也许那还是幼儿园以前的事了吧。

人都有两面性。

可以说，父亲是用很理智的方法把他从悲伤之河中搭救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对研究人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开始复制亲戚和同学父母的照片，在分析了两位姑妈和姑夫，舅舅和舅妈，以及若干同学父母的照片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大部分人的左脸和右脸都不对称，第二，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分别复制，并且重新拼接后，会形成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第三，这两张脸通常可以反映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和人格的成长过程。有人说他在算命，但算得还算准。

他忽然突发奇想，不知道给邱元元做这个实验，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真如父亲说的，左边脸代表一个人的过去，右边脸代表一个人的现在，那么也许他真能看出这些年来，这个少女身上的变化。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后来又成了什么样？是什么让她如此特立独行？又是什么让她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发生了改变？是不是她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他明白很多成年人的异常行为跟他的童年经历有着异常密切的联系。

当然，邱元元走的时候，还不是个成年人，不过16岁，但是长得却像个少妇，如果她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又会怎么看别人？父亲说过，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受攻击水平，她是属于高风险的，还是低风险的？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受攻击还是一个谜，她还活着吗？……

第二天一早，简东平觉得自己胸腹部的伤有所缓解，下巴也不像前一天那么肿了，便先作了一个电话采访，等采访完，写完稿子，把稿子连同图片一起发到编辑的信箱，再向上司请假，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江璇，他知道今天她拍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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