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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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这番话说中了胭脂姑娘的心事，这些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到这里来的，全是些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哪一个靠得住？这终身又能托付给谁？胭脂姑娘想到这里，悲从中来，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便从又黑又长的睫毛间潸潸滚落。

燕儿见胭脂哭了，慌了手脚，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到胭脂的枕边，道：&ldo;都是燕儿不好，惹姐姐哭了。燕儿该死，下回再也不说这些疯话了。&rdo;

胭脂抬起泪眼，望着燕儿道：&ldo;好妹妹，这不怨你，怨只怨姐姐的命苦。&rdo;说完又幽幽咽咽地哭了起来。

燕儿望着胭脂，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命苦，鼻子一酸，也陪着哭。

两人一个幽幽咽咽，一个默默流泪，正哭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听有人叩门。

燕儿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开门。

胭脂姑娘也忙止住了哭声。

&ldo;妈妈好。&rdo;燕儿说完便让到一旁。

&ldo;唷，你这是怎么啦？&rdo;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半老徐娘，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泛着白光，眉宇间春意盎然。她笑着转了身，看见胭脂惊叫了一声：&ldo;妈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啦？&rdo;

&ldo;张妈妈，有事吗？&rdo;胭脂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ldo;唷，你瞧瞧，你瞧瞧，这眼睛，如桃儿一般了。是谁惹你哭的？&rdo;张妈妈说完就转过头来问燕儿：&ldo;可是你惹你姐姐啦。&rdo;

&ldo;不，不是。&rdo;燕儿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ldo;不关她的事，是我身子不舒服。&rdo;胭脂说完便侧过了头去。

&ldo;嗳，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了。燕儿，快去打盆凉水来。&rdo;

&ldo;是。&rdo;燕儿下楼去了。不一会儿，燕儿端上来一个铜盆，盆里有半盆凉水，盆沿搭着块毛巾。张妈妈拿着毛巾在水里浸了浸。胭脂忙抢过来道：&ldo;不劳妈妈，我自己来。&rdo;说完便拧干，又将毛巾展开，压在了眼睛上。

张妈妈坐在一旁，望着胭脂，怜惜地道：&ldo;我的儿，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你这么个样子，怎么见客人啊？&rdo;

胭脂听到这里，猛地将毛巾从脸上拿开，怒道：&ldo;什么客人！我不见！&rdo;

张妈妈先是一惊，继而笑道：&ldo;这个官人非比寻常，出手阔绰那是不用说的了，那模样长得啊，真好比那潘安在世，谈吐啊，也斯文得很，想必这才嘛，比那曹子建也差不了许多。这才貌双全的人儿，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rdo;

&ldo;我不见！&rdo;胭脂姑娘说完将手里的毛巾猛地掷在了铜盆里，盆里的凉水激得张妈妈跳了起来。

张妈妈脸上蓦然变色，她指着胭脂怒道：&ldo;你不见，会后悔的！&rdo;

胭脂姑娘俏眼一抬，笑着对张妈妈道：&ldo;我不后悔，既然妈妈说这个官人这般好，那般好。那妈妈自己去接岂不更好。&rdo;

&ldo;放屁！放屁！&rdo;张妈妈跳着叫道：&ldo;人家指名道姓地要你，我去接算哪么回事！&rdo;

&ldo;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头痛，睡不着，整宿整宿地做恶梦，说梦话。你让我怎么接客？你难道要逼死我不成。&rdo;

&ldo;谁要逼死你啦！这里是青楼，是哥儿们买笑的地方，不是大小姐的闺房，谁来白养活你！&rdo;张妈妈怒气冲天，一张白惨惨的脸上沟壑纵横。

&ldo;好。&rdo;胭脂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道：&ldo;妈妈，这些年我为悦香楼挣的银子，算起来也有万两了吧。可你还嫌不够，好，好，死了干净，一了百了，咱们两不亏欠。&rdo;胭脂姑娘说完，掀起被子，下了床，她站了一会儿，便感到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

张妈妈脸上的肉扭来扭去，她定定地看着胭脂姑娘，想看看她是真的要死，还是说说而已。

胭脂定了定神，慢慢瞟了一眼窗子，然后便合身扑了过去。

燕儿叫了声&ldo;姐姐。&rdo;便扑过去抱住了胭脂。张妈妈也慌了神，紧紧抱住胭脂的腰，哭道：&ldo;我的儿，你是妈妈的心肝，妈妈怎么舍得你死呢。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依你还不成吗。&rdo;说完便大哭起来。她是真的伤心，这棵摇钱树要是从窗户里掉下去，她这二十几年的心血，可就算是白费了。

胭脂姑娘身子虚弱，怎轻得住这么折腾，她喘着气道：&ldo;妈妈，不是我吓唬你，我若想死，你也拦不住。&rdo;

&ldo;哎呀，你这又是何苦呢？什么都好商量嘛，我都依你还不行吗？&rdo;

燕儿也在一旁哭道：&ldo;姐姐，你若死了，留下燕儿一个人在世上，孤苦零丁的，你忍心吗？&rdo;

&ldo;好。&rdo;胭脂道：&ldo;你们放开我。&rdo;

燕儿和张妈妈将胭脂掺回了床上。

胭脂闭了眼睛，躺在那里，不说也不动。

张妈妈无可奈何，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跺跺脚，转身走了。

天已近午，燕儿服侍姑娘用饭，她手里拿着一个粽子，一边剥，一边道：&ldo;姐姐，今天是端午节，吃两个粽子吧。&rdo;

胭脂摇摇头，道：&ldo;我不想吃。&rdo;

燕儿道：&ldo;那可不行，身子骨要紧啊。再说，跟张妈妈那种人赌气，真犯不着。姐姐还是想开点的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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