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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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小龙女叹道：&ldo;幽冥之事，究属渺茫，能够不死，总是不死的好。过儿，你瞧这朵花儿多好看。&rdo;杨过顺着她的手指，见路边一朵深红色的鲜花正自盛放，直有碗口来大，在风中微微颤动，似牡丹不是牡丹、似芍药不是芍药，说道：&ldo;这花当真少见，隆冬之际，尚开得这般灿烂。我给它取个名儿，便叫作龙女花罢。&rdo;说着过去摘下，插在小龙女的鬓边。小龙女笑道：&ldo;多谢你啦。给了我一朵好花，给花取了个好名儿。&rdo;两人又行一阵，在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小龙女道：&ldo;你还记得那日拜我为师的情景么?&rdo;杨过道：&ldo;怎不记得?&rdo;小龙女道：&ldo;你发过誓，说这一生永远听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你总是不会违拗，现下我做了你妻子，你说该当由我&lso;出嫁从夫&rso;呢，还是由你&lso;不违师命&rso;?&rdo;杨过笑道：&ldo;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师命不敢违，妻命更不敢违。&rdo;小龙女道：&ldo;嗯，你可要记得才好。&rdo;

两人偎依着坐在草地之上，遥遥听见武三通高呼两人前去用食，杨过和小龙女相视一笑，均想：&ldo;何必为了一餐，舍却如此美景?&rdo;过了一会，天色渐黑，两人累了一日一夜，身上又各受伤，终于都合上眼睡着了。

睡到中夜，杨过迷迷糊糊道：&ldo;龙儿，你冷吗?&rdo;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那知一搂却搂了个空。杨过吃了一惊，睁开眼来，身边空空，小龙女已不知到了何处。他急路而起，转身四望，冷月当空，银光遍地，空山寂寂，花影重重，那里有小龙女在?杨过急奔上山，大声呼道：&ldo;龙儿，龙儿!&rdo;

他在山巅大叫：&ldo;龙儿，龙儿!&rdo;四下里山谷鸣响，传回来&ldo;龙儿，龙儿!&rdo;的呼声。但小龙女始终没有回答。杨过心中惊诧：&ldo;她到了那里去呢?这山中不见得有什么猛禽怪兽，便是有，也伤她不得。倘若夜中猝遇强敌，她睡在我身旁，我绝不致毫无知觉。&rdo;

他这么大声呼叫，一灯、黄蓉、朱子柳等尽皆惊醒。众人听说小龙女突然不知去向，个个都大感诧异，分头在绝情谷四周寻找，却那里有她的踪迹?

杨过疾奔疾走，如颠如狂。终于各人重行会聚，杨过也静了下来，心想：&ldo;好必是自行离去，我才一无所知。但为什么要走?此事定与郭伯母日间跟她所说的话有关。当日她悄然远行，终于到这绝情谷来，也便因郭夫人一番说话而起。&rdo;大声问道：&ldo;郭伯母，你日间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话?&rdo;

黄蓉也想不出小龙女何以会忽地失踪，见杨过额上青筋爆起，更是担心，说道：&ldo;我要她劝你服那断肠草，或可解你体内情花之毒。&rdo;杨过冲口而出：&ldo;她既活不成，我又何必独自活在世间?&rdo;黄蓉安慰道：&ldo;你不用心急。龙姑娘一时不知去了那里，她武功高强，那里会有不测?怎说得上&lso;活不成&rso;三字?&rdo;杨过焦急之下，难以自制，大声道：&ldo;你的宝贝女儿用冰魄银针打中了她，那时她正当逆转经脉疗伤，剧毒尽数吸入了丹田内脏。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还活得成?&rdo;

黄蓉怎料到竟有此事?她虽听女儿说在古墓中以冰魄银针误伤了杨、龙二人，但想他夫妻均是古墓派传人，与李莫愁同出一派，自有本门解药，只不过一时疼痛，决无后患，这时听杨过一说，惊得脸都白了。她动念极快，立时想到：&rdo;原来过儿不肯服那绝情丹，是为了妻子性命难保，是以不愿独生。那么龙姑娘去了那里呢?&rdo;抬头向公孙止和裘千尺失足坠入深洞的那山望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战。

杨过目不转瞬的凝视着她，黄蓉望着那山峰发颤，这心意他如何不知?霎时之间又惊又怒，说道：&ldo;她既已性命难保，你便劝她自尽，好救我一命，是不是?你自以为是对我一番善心，我……我……我好恨你……&rdo;说到这里，气塞胸臆，仰天便倒，竟自晕了过去。

一灯伸手在他背上推拿了一会，杨过悠悠醒转。黄蓉道：&ldo;我只劝她救你性命，决没劝她自尽，你若不信，也只由得你。&rdo;众人面面相觑，实不知该当如何。黄蓉道：&ldo;咱们上这峰去瞧瞧。&rdo;当下众人一齐上峰，向深洞中望下去，却是黑黝黝的什么也瞧不见。

程英忽道：&ldo;咱们搓树皮打条长索，让我到那深洞中去探一探。杨大嫂万一……万一不幸失足……&rdo;黄蓉点头道：&ldo;咱们总须查个水落石出。&rdo;

当下各人举刀挥剑，割断树皮搓结绳索，人多力强，到天明之时便已结成一条百余丈的绳索。众小辈纷纷请缨，自愿下洞。杨过道：&ldo;我下去瞧。&rdo;众人望着黄蓉，听她示下。黄蓉知杨过对自己已然起疑，倘若出言阻止，他必不肯听，但若让他下去，说不定小龙女当真跌死在内，他怎肯再会上来?一时踌躇不语。程英毅然道：&ldo;杨大哥，我下去。你信得过我么?&rdo;除小龙女外，杨过最服的便是程英，自己也确是忧心如焚，手足无力，便点了点头。武氏父子和耶律齐等拉住长索，将程英缓缓缒将下去。长索直放到只余数丈，程英方始着地。

众人团团站在洞口周围，谁都不开口说话，怔怔的望着山洞，只待程英上来传报消息。各人越是心焦，程英始终迟迟不上。黄蓉和朱子柳对望了一眼，两人均是同样心思：&ldo;倘若小龙女真的死在下面，杨过定要跃下洞去，须得及时拉住了他。&rdo;

杨过向黄蓉和朱子柳望了一眼，心道：&ldo;我若要寻死，自会悄悄的自求了断，难道会在这儿跟你们拉拉扯扯，效那愚夫愚妇所为么?&rdo;

只见武三通手中执的绳索突然晃动，郭芙、武氏兄弟等齐声叫道：&ldo;快拉她上来。&rdo;各人合力拉绳，将程英吊上。程英未出洞口，已大声叫道：&ldo;没有，杨大嫂不在。&rdo;众人大喜，不约而同的吁了口长气。片刻间程英钻出洞来，说道：&ldo;杨大哥，我到处都仔细瞧过了，下面只有公孙止夫妇粉身碎骨的遗骸，再无别物。&rdo;

朱子柳沉吟道：&ldo;咱们四下里都找遍了，想来龙姑娘此时定已出谷。&rdo;陆无双忽道：&ldo;还有一处没去瞧过，说不定她正在设法捞那颗绝情丹上来……&rdo;

杨过心头一震，没听她说完，发足便往断肠崖奔去。他一面急奔，一面大呼：&ldo;龙儿，龙儿!&rdo;到得崖前，俯视深谷，但见灰雾茫茫，那有人影?

他心下暗思：&ldo;龙儿心思单纯，如有什么心事，决计不会对我隐瞒。&rdo;逐一回想小龙女说过的言语：&ldo;她只说过，要我记得永远听她吩咐的誓言。我自是永不违拗她的心意，那又何消说得?可是她并没吩咐过人什么啊?&rdo;抬起头来，低声道：&ldo;龙儿，龙儿，你到底去了那里?要我遵从你什么话呢?&rdo;眼望着对面的断肠崖，隐隐约约间便见似见一个白衣姑娘鬓插红花、身形飘忽，手执双剑正与公孙止激斗。他大叫一声：&ldo;龙儿!&rdo;一定神，那里有小龙女在?只是一团团白雾随风飘荡而已，但那朵红花却当真是在对面山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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