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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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慕容炎面色微沉，最后却是将她慢慢按住怀里，许久，说：&ldo;这你不必担心，你是孤要带进寝陵的东西，岂会容你先去？&rdo;

左苍狼没有说话，他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无言沉默。

下午，姜碧瑶被迁出临华殿，安置到非常偏远的长宁阁。那长宁阁，乃是前朝妃嫔的居住，如今早已无人居住。平日里阴森清冷，就连宫人们也尽量绕道，从不往那边去。

姜碧瑶走进去，只看见封住的古井和钉得严严实实的窗棱。她这时候才觉出害怕，说：&ldo;王总管！我要再见陛下一面！我要再见陛下一面！&rdo;

王允昭慢慢推开她的手，轻声说：&ldo;娘娘还是不了解陛下啊。&rdo;

说完，也无多的言语，一挥手，命宫人上前，将她架入长宁阁中。姜碧瑶直到如今，也不相信慕容炎真的会忍心将她丢弃在这破败宫室里。可是此后，慕容炎真的再也没有召见过她。

外面的世界从此于她无关，只有两个年过半百的宫女有一顿没一顿地照顾她。有时候外面下雨，她会听着雨声伸出手去，那手最开始还是白嫩纤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干枯发黄，失去了颜色。她日日拍打着门与窗，最后哭喊的什么，连自己都已听不清。

长宁阁，再没有人来过。

姜碧兰没有去看过姜碧瑶，她终于接回了大殿下慕容泽，然而那时候，慕容泽跟她已经不太亲。身边的宫女画月说：&ldo;娘娘，您不为贤妃娘娘说几句话吗？长宁阁那地方……可是活人也会被逼疯的呀。&rdo;

姜碧兰给慕容泽和慕容兑喂饭，说：&ldo;没有用的。她居然以为可以仗着的他的宠爱，可是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rdo;她语声哽咽，然而待低下头，看见两个孩子，终于是将眼泪忍住。她笑着说：&ldo;画月，你相信吗，我是真的爱过他。&rdo;

睫毛小扇子一样盖下来，遮住了眸光。

几天后，慕容炎将姜齐、姜毅等人流放。然而派去押解的人，却是袁戏的亲信袁恶手下。袁恶岂放会过他们？人还没到西北，已经&ldo;病死&rdo;于路途之中。

姜碧兰接到消息之后，一病不起，待到春暖之时，终于好了一点，然而眼角眉梢，终于是失了所有的神采。第一美人之名，终不复当初。

宫闱之中，王后姜碧兰不得圣宠，罗沙因着出身，慕容炎几乎从不到她宫里。姜碧瑶已成废妃，可晴有孕，只剩下一个班扬。有朝臣提议选秀，慕容炎拒绝了。

左苍狼索性提议：&ldo;如今宣儿渐渐大了，身世总不能一直瞒着。反正后宫无人，陛下何不索性给芝彤一个位份？&rdo;

慕容炎说：&ldo;如果给她一个位份，宣儿仍然养在你身边吗？&rdo;

左苍狼笑笑，说：&ldo;我……我毕竟无名无份，抚育一个皇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rdo;

慕容炎说：&ldo;孤早就说过，位份的事，你何必固执？&rdo;

左苍狼说：&ldo;可到底，陛下百年之后，终是会与王后同穴而寝。我虽已久不上沙场，终究也不愿葬入妃陵。&rdo;

慕容炎沉默，片刻之后转了话题，问：&ldo;给芝彤什么位份合适？&rdo;

左苍狼说：&ldo;容华吧。好歹也是生育了一个皇子的人。&rdo;

慕容炎点头，说：&ldo;依你。&rdo;

几日之后，慕容炎册封芝彤为四等宫妃容华，芝彤领旨之后，照样还是在南清宫里照顾左苍狼和慕容宣。她并没有多少得意‐‐当初抚荷殿，那凛冬湖心的水寒冷入骨，谁还敢得意？

她说：&ldo;将军，芝彤并不想作宫妃。其实奴婢只要能陪在三殿下身边，能陪伴将军，已经心满意足。我……&rdo;

左苍狼说：&ldo;三殿下早晚会长大，如果有一个作奶娘的生母，对他并不利。你现在已经是四等宫妃，不要再对我称奴婢了。&rdo;

&ldo;不。&rdo;芝彤跪下，说：&ldo;将军于芝彤有恩同再造，在将军面前，芝彤永远是奴婢。&rdo;

左苍狼伸手，抚摸她的头发：&ldo;我知道你不会再爱他，但是忘了那天的事吧，就算不能忘，也要藏着。&rdo;芝彤怔住，她继续说：&ldo;哪怕是为了宣儿，你始终也必须更好地活着。&rdo;

等到三月末，可晴生产。所有人都知道慕容炎想要一个女儿，但是这一胎仍旧是个男孩。慕容炎闻听之后，只是命太医院好生照管。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连去看一眼的兴致都不再有。

可晴从晨间等到黄昏，眼看将要入夜了，外面响起脚步声。她吃力地坐起来，沙哑着嗓子问：&ldo;是陛下来了吗？&rdo;

外面一个宫女进来，说：&ldo;晴良人，该用晚膳了。&rdo;

可晴眼中的星火骤然熄灭，那个人不会来了，他跟她数度欢好，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女儿。她虚弱地说：&ldo;我没有胃口，撤了吧。&rdo;

宫女应声，把饭菜都撤下去。她转身侧卧，又过了许久，眼泪终于湿了枕头。

及至四月，正逢寒食节。慕容炎再度于承天阁祭祖，也顺道祭祀玉喉关阵亡的将士。

左苍狼跟在姜碧兰身后，转过头，看见达奚琴。达奚琴也在看她，目光中有一种柔软而欣喜的神采。左苍狼于是停住脚步，等他走近，方说：&ldo;瑾瑜侯好些了？&rdo;

达奚琴欠了欠身，说：&ldo;太医说余毒已清，蒙将军挂心。&rdo;

左苍狼说：&ldo;如此，我就放心了。以戎在先生身边，可还听话？&rdo;

达奚琴与她并肩而行，说：&ldo;以戎很好，只是定国公……似乎已经不想他再从军了。前两天跟我提起，只希望他学些诗赋文章。&rdo;他终究还是灰了心吧？

左苍狼点头，说：&ldo;也好。&rdo;

然后再也无话，一路前行，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衣袂交错，人溺于霞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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