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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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暮岭（第2页）

六爻六灵，诸生皆止。八方旋灭，诸灵皆杀。

心中所念止，回咒起。

此咒，名杀生咒。

红光轰轰然，明明是光却又同浓烟一般霎时包裹下周围所有虫潮，山里红光四起，恍若夕阳西下，为山岭间披上红霞添彩。

一瞬之后又全都恢复以往，山岭之间悄默无声。虫鸣声不再，唯有那如同玉石相碰的剑鸣声依旧。

“你倒是聪明，躲的远远看着。”

虚水洺手里捏着一只拇指大小的尸虫，这种虫平时吃尸体为食，但因为尸少难活长久，故体型细小，遇尸而止，钻尸而产，先前那些黑虫也好，红虫也罢，至多不过四分之一指尖盖。虚水洺周围此时已经不见再有那些黑虫红虫，就连树木也在一瞬之间从一人合抱大小变成一臂粗细的焦黑。

而掐着这只拇指大的虫，虚水洺觉得恶心的同时也在想它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放我一命。”

“我知你吃人，但师父说天下恶兽皆有由，少增杀孽。于是初见问你家在哪，想知道你是否也是恶兽有由，但师父好像说的不对。”

继续朝着山下赶路，月光之下虚水洺面庞清秀，面颊紧实，尚留下一股未能脱去的青雉之气，过肩的黑发四散，自下山之后就没再打理过。

“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手上捏着的力道散去，那尸虫好似离弦箭一般飞驰，只不过接着就被一剑自空中划开成两半，而划开它的人却像是无心之举一样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划开虫爆出的煞气悉数散去，白色的浆液沿剑而下腾升起黑雾阵阵。待那黑雾散去，虚水洺找片叶子在如明镜般的剑上再擦了擦，这才觉得干净了，随后收入左侧绑着的刀鞘里。

眼下时间依然是夜，虚水洺却清楚的知道他已经走出了暮岭，自兀头山上下来之后，人没遇到几个，妖鬼倒是见了有好一些了，其中多是吃人的，本以为今晚这个会是个只吃尸体的，还想留它一命来着。

现下眼前的路平坦起来，虚水洺回头再看暮岭，重重叠叠不见来路。下山之前师父告诉他，出了暮岭之后不准随意回来，他答应了，不过也问了师父一个问题。

“师父，你是鬼还是神？”

他不是傻子，暮岭这地方方圆千里尽是群山，能走到这个地方开宗立派，还特意从村里拉一个小孩进去修炼。小时候还没有察觉，但随着年岁增长，加上师父对于自己离宗历练之日越发的期盼，他越觉得这周围不对。

师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两眼直视他，不过好在他对此早有自己的答案。

原本与师父对坐的他当即起身，朝着师父恭敬地抱手倾身。

“师父从荒山孤村之中带我养我，恩同父母，这是我的造化。在水洺心里，您即是神。”

再鞠躬，而后继续说道：

“下山历练之时，师父所说水洺都将谨记在心，望师父，诸位师兄师姐保重。”

师父这才点点头。

如今即将下山，虚水洺心中还是有些想念。他年龄最小，师兄师姐们也都待他极好，却也没变得横傲娇奢。虚水洺下山时说着不用给他东西，但还是被师兄师姐们塞了不少，现在挂在他腰侧的鸣野剑就是其中之一。

回望一路过来的方向，虚水洺绑上头发，整理衣冠，再向着远处抱手行礼，之后才继续朝前赶路。天边熹光初显，出暮岭的道路是下山后难得的一段的平路，照在这个穿着蓝袍，黑发垂肩的少年身后。

他嘴里哼着那尸虫未完的口水诗：

暮岭歌，歌至山岭暮。渺渺红尘千丈远，音传八方四野间。

山兀行，行至兀头山。冥冥四野空无人，泥成黄骨随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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