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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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山雨欲来（第2页）

“没死就好！”石缺破涕为笑，自己身上披的兽皮，只能将道人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给大水牛扎上，又在道人身上搜寻一番，扯下一个干瘪的储物袋，这才背着力竭睡去的石海成往村中走去。

一片冰凉落在石缺纤长的睫毛上，又很快化开，石缺抬头望去，洋洋洒洒的雪花正从穹顶飘落。

今年这场雪，比往年早了一个月。

……

刚出森林，石克文就带着人寻了过来，男男女女数十人拿着锄头或者兵器，个个脸上都有泪痕，有的身上还挂着彩，显然是刚包扎好又随队追了过来。

石克文接过石海成，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那魔头呢？”

“被大伯灭了，几头熊罴也死了，石大旺也死了，林青也死了，四叔重伤被铁柱叔带走，别的我也不知道。”石缺吸吸鼻子，强忍泪水。

石克文心中悲愤交加，若是自己也在场，局势可能不会那么糟糕。

去时三十三人，回来时算上石缺和石海成只有九人，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村中苦苦等待的老人和孩子，这一趟过来，更多的恐怕不是救人，而是收尸。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快带你大伯回去找韩师治疗，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吧。”石克文强笑道，又叫来两个中年汉子帮忙抬石海成回去。

石家村，学堂。

彼时学生们喧闹的念书声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肝肠寸断的哭喊声，学生的课桌上垫着十余张竹席，其中四个是伤员，剩下的都没救回来。

他们个个都浑身浴血，甚至身体都有残缺，石缺这辈子都忘不掉这鲜血混合着汗液混合着陈年木桌腐朽的味道。

韩师默默走过来，掰开石海成的嘴巴，塞入一颗丹药，又叫人把包扎处拆开清洗再度包扎好，自始至终石海成都没有醒来，只听见心跳声有力了几分。

村长爷爷在门口抽着旱烟，石缺看不清爷爷表情，只发现他本就佝偻的脊背又弯了。

“韩师……”石缺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我都能看见，是我叫石克文去救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只要你来，一定能救下！”石缺紧盯着韩师浑浊的眼睛，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韩师摇摇头，“你似乎修成了神通眼，运转灵力，好好看看我。”

眼中灵光流转，仙风道骨的韩师消失了，站在身前的只是一具枯骨，薄如白雾的无形之气从枯骨之上逸散而出。

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阴暗寒冷，只有一股亲和的感觉围绕着他，石缺呼吸一滞，闭上了眼睛。

“一百多年前，我的肉身枯竭，就埋在这下面。”韩师自顾自指了指脚下。

“或许是执念太深，我的魂魄没能入轮回，被尸骨限制在此处，无法离开太远。”

“石村的初祖是一个有些道行的老道士，他给了我一部鬼修功法，又找来亲人在此落户，想以俗世红尘淡化我的怨气，后来他们都老死了，我就教他们的孩子念书，石安和、石安良、左云苗、石俊伟、单可芒、石信芳……”

一个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没有悲伤，更多的是怀念，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一种状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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