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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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佳人末路（第1页）

李师师被押入王府，康王道：“你这娼妓，本王千金之躯，须不是你能玷污，只是要听你弹奏一曲，你使人打我一顿作甚？”

李师师拜道：“适才抱疾，唯恐病气冲撞王爷，不敢出迎，故而叫童仆陈情，还请恕罪。”言语婉转，做嗲做态，只指望缠住康王，去榻间吹些枕头风，消了这番灾劫。

康王却不理这天生尤物的娇媚入骨，怫然大怒：“如此说来，你支使童仆行凶，却是真的。左右，给我加力打这厮，出我一口恶气。”

堂前小厮，拿起水火棍，一顿乱打，直打的皮开肉绽，万俟侯禀道：“康王，稍息雷霆之怒，若要打死，更拿不得凶犯正身，解了毒患。”

康王警醒：“快快住手！”

走近看时，只见气若游丝，遍体淤肿，眼看要死，急忙道：“唤安道全前来诊治，好歹留住一口气。”

安道全被留在府中，专门对付慢药之毒，倒也过的逍遥快活，听见康王来请，来到堂前：“王爷传唤，下官听令。”

康王道：“你看看这婊子，务必救活，否则本王无救也。”

安道全内心有数，却道：“请王爷拨一静室，莫让闲杂人等靠近，下官必尽力周全。”

入了静室，轻轻唤道：“姑娘，医者父母心，勿怪勿怪。”

所谓医者父母心，一是指医者仁心，视疾患如子女，倍加呵护；二是指医者为了活人，不能顾及繁文缛节，如华佗、孙思邈等人，为了救活难产孕妇，稍微耽搁就是一尸两命，撕开衣衫，窥尽女子隐私之处，更动辄以手助产，怎能称为玷污女子名节？由是有了这等说法。

李师师却稍微转醒，无力的说道：“难得先生磊落，奴家已无贞节可玷污，不须放在心上。”

安道全不再耽误，把李师师衣衫褪尽，只见玉体横陈，夹杂无数青紫，起了偌干脓包，却又表皮不损，只待发疮，摇头道：“奈何下这么重的死手！淤血壅塞，气血阻绝，也亏落在我手里。”

唤了义女道：“小娴，且去准备，拔血剔脓，再备了艾汤并一应补药，以备预后。”

那拔脓血之法使开，割开淤血，用拔罐倒吸，忙了半夜，安道全擦了擦汗水，不忘点拨小娴：“血脉壅塞，如流水被堵，成为死水，以血譬之，则化为败血；死水必腐，而败血必然化脓，一旦化脓，感染发疮，几乎无救。然放血之法，不能太多，损益元气，不利恢复；不能太少，败血潜藏，也是贻害。你只盯紧了血液颜色，不能多少一毫，否则伤了身子与预后，留下后遗症，只能被人嘲作庸医。”

小娴潜心用功：“谢父亲大人指点。”

拔完败血，又道：“小娴，拿舒痕胶来，莫留疮疤。”

李师师虽然疼痛，倒也清醒，辞道：“舒痕胶名贵，非上等珍珠粉不能炮制，无需浪费在我这下九流之人身上。”

安道全道：“我为医者，只求尽善尽美，何分病患身份为何？”

小娴取出舒痕胶，遍体涂抹，嘱咐道：“李姐姐，你家宅第，虽然都被查封了，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先安心养伤，再徐图其他。”

擦涂完毕，却是流血过多，只是虚弱，安道全道：“先替她更衣，早晚涂敷，你自可替她支应，我当避嫌。”原来医者，非到不得已之际，不会逾礼，等到了无需自己出手之时，却又该避嫌。

安小娴服侍李师师穿好衣裳，李师师见他磊落，说道：“敢问先生名姓，奴家记着，大恩难谢，若有幸逃得性命，必然日夜焚香，祈福致谢。”

安道全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你不是那个燕小乙的干姐姐？”

李师师听起燕小乙名号，流出泪来：“也不知他阵前生死，直教人挂心。”

安道全笑道：“不瞒姑娘，吾乃梁山泊神医安道全，成为医官，少不得姑娘出力帮助促成招安，还了我清白身世。今番所为，不过结草衔环，何必称谢？你在东京有什么故旧吗？我寻了来商议，好歹保住了你的性命。”

李师师道：“为了看觑孙提辖家眷，我封门闭户，王孙贵胄们另寻新欢，早就冷了，唯独王都尉家的玉琼公主，还有些来往，王都尉却一直厌恶我的出身。如今乐和去了，王都尉更不让我进门了。”

安道全道：“妙极，巧极！那乐和，是个不世出的伶俐之辈，只是因为跟着孙提辖，惨遭分化，在梁山泊内被宋江和吴用排挤，座次靠后，沦为喽啰头目之辈，我好歹寻着他，商量保全了你。”

李师师挣扎着起身下拜：“多谢安先生救援。”

安小娴却扶住她：“莫要妄动，否则伤口扯动，难以痊愈。”

安道全说道：“等你歇息一夜，养养精神，到底什么缘故惹了康王，再细细跟我说。”

安道全出了门，求见康王，寒暄几句，康王问起病情，安道全说道：“此女元气羸弱，虽然救活，但受惊过度，莫要聒噪，否则精神错乱失常，就算救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康王道：“想来此女风流快活半世，锦衣玉食受用无数，养的娇滴滴的，没见过这种阵仗，竟然如此不禁吓！”传下命令，敢入静室门口十步之内者，定斩不赦。

安道全说道：“下官留下义女安小娴在内伺候，还需寻找些药饵，以备捉拿凶手不得时，研制慢药解法之用。”

康王道：“安先生妙手，必然能配置成功，本王专待佳音。”令从者取出黄金百两：“无论多少珍贵药饵，尽管去配，若有不够，王府必会再给。”

安道全道谢，康王看了眼天色，已经日暮，就留了安道全吃饭，吃了饭，却是天色黑透，安道全辞别了康王，径直出府。

刚绕过街角，一柄瘦剑逼住脖颈：“莫要高声！”

陆云峣早就捂住了嘴，一绳子绑了，塞上毛巾，装入大麻袋，扛在肩膀上，直直去了。

安道全只是叫苦，却又不敢挣扎，心想：“没有当街杀了我，必然我还有些用处，莫扰起他们凶性，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下装作驯服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缩在麻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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