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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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姻缘（第1页）

正说着，就听大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老憨儿啊，起了没呢？老憨儿？”张老憨儿把端起的木盆又放下，答应着去开门：“来了来了，呦，杨婶子来啦，巧了，我正要去呢。”来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妪，喜笑颜开的走进来说着：“造化，真是造化。老憨儿啊，要婶子说啊，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杨婶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拍着大腿说道：“我来是跟你说件大好事，哎呀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这早饭还没做呢就急着赶过来跟你说。”张老憨儿就着门槛子坐下呲牙一笑问：“婶子，有啥好事儿啊？高兴成这样，怕不是捡着金子了嘿嘿。”张楚楚此时在厨房做着早饭，听见他们说话，又着急好奇，又不好意思插话，只能竖起耳朵耐心听着。那杨婶继续说：“捡什么金子啊，我这岁数头昏眼花的，地上有金子我也看不见呐。是你的好姻缘有着落了。”张老憨儿听见姻缘两个字，脸色一暗，小声说：“婶子，昨天不是说了吗，那孩子既然买了就是我亲闺女了，绝没有再卖出去的道理。”厨房里的张楚楚听了不由得心思百转，这人不会是找好买家，来劝张老憨儿卖了自己娶媳妇的吧？自己心里刚刚接受了这个家，张老憨刚刚说的话也让张楚楚觉得很暖心，更加坚定了留在这个家的决心。只听杨婶又说道：“嗨，谁叫你卖孩子了。咱不是那么缺德的人。是这么回事，昨天下午你们回来之后不久，你原来要相看的那媳妇的娘家大哥就过来了。跟你叔说，他们家了解了你的情况之后，觉得你人品好，心善，憨厚，是个能托付的。之前跟你说过你也知道的，那女子前头的男人是个酒鬼，喝点酒就说她生不出娃还连打带骂的，后来那个酒鬼喝死了。她因为别人总是议论不好生养的事心里有个疙瘩，再者说也是被打怕了，自己硬是守了五六年，现在她父母上了岁数，身体也不太好，总归是惦记她的终身大事。冷眼瞧了这两年就看中了你，人家说了穷点不怕，聘礼不要也成，只一点，就是对她姑娘好就成，再不能找个朝打夕骂的了。”

杨婶爆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见张老憨儿低头一声没吭，略迟疑的说：“那个，老憨儿，你不满意啊？我听说那女子可是一手好绣工。长得也怪俊俏的。还不到三十。你到底是嫌弃她不好生养还是？”杨婶不解的问。张老憨儿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婶，我不是嫌弃她，我这个条件哪还能嫌弃人家哩。只是，只是家里眼下吃饱饭都困难一文钱没有，嫁给我不是干受苦么？张老憨儿深吸一口气红着脸说道：“再说要么就是不娶，要娶哪能没有聘礼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在岳父家也抬不起头来呀。”“有钱”突然门口又传出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那男人正是张老憨家右边的邻居李强，李强边往院子里走边说：“憨子，我可不是故意偷听哈，刚好早起出个恭碰巧听了一耳朵。不是哥说你憨子，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啥呢，家里没个婆娘总归是不行。钱的事情你别愁了，我家里还有两吊钱，一会儿我就取过来，再跟哥几个凑凑，总归先帮你体面的把媳妇娶到家。咱们哥儿几个就你还单着，大伙都能帮一把的，你就别愁了。”杨婶也劝道：“哎呀，就是的，早上我来，你叔就让我把这半两银子拿给你。你叔的意思也跟你李哥一样，大伙儿凑凑就都有啦。这些年你是什么人品大家都是看得见信得过的，这钱也不着急还。”杨婶说着从袖子里拽出一吊钱来塞进张老憨儿手里，又一撅嘴说道：“你父母都不在了，这次你叔可是都帮你应下了啊。你总不能掉他的脸吧。”张老憨儿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两人一说，顿时接不上话来。张楚楚在厨房里听了个明白，也感觉确实是件好事。忍不住推开厨房门出来说道：“爹，我听杨奶奶和李叔说的有道理，你就快答应了吧。”几人被突然出来的张楚楚吓了一跳，听她说话机灵干脆，倒是很招人喜欢。杨婶摸摸张楚楚的脑袋说：“呦，这闺女不错，透着聪明劲，长得也俊俏的。叫什么名字？”张楚楚乖巧的回答：“杨奶奶，我叫楚楚。”李强不解的问：“这是谁家孩子啊？”杨婶嘴皮子利索的把昨天买张楚楚的事说了一遍。又对张老憨说：“你看，孩子都比你想的开，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婶子就替你做主了啊？这就写了更庚帖送过去好定日子哩！”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张楚楚赶紧叫住：“杨奶奶等一下，还有东西没拿呢。”杨婶转身疑惑问：“拿啥东西啊？”张楚楚滋溜钻进厨房拿起准备好的木盆，端出来说：“本来就是要给您送去的，我爹说了，这条鱼给您二老补补身子。”杨婶看了看盆里的鱼惊讶道：“哎呦喂，这时候在河里还能捞到这么大的鱼么？真是不易啊。”李强也忍不住感慨到：“可不嘛，听我儿子锁柱说，现在去河里捞鱼的人连鱼苗都捞不着几条。”杨婶把盆往回一推说：“好孩子快把鱼拿回去，心意我领了，这鱼留着你和丫丫吃吧，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这年纪了吃啥都是白瞎。”张楚楚又把盆子往杨婶怀里送去说：“杨奶奶你就拿着吧，还有呢，一会儿还要给李叔也带回去一条呢。”说完看了张老憨儿一眼，张老憨一愣随即会意赶紧进厨房拿鱼去了，李强在旁边看他们把鱼推来推去，突然听见还要给自己一条，也连忙说：“不用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吧，我就先回去了。”张老憨速度飞快的又端了一条鱼出来，板着脸说：“这鱼你们必须拿，要是不拿，下次我有事也不敢再麻烦你们了，再说这鱼不是前面甜水河里打的，是我在拐子岭里的山涧里弄回来的，那地方别人都还不知道，我晚上再去说不定还能打到呢，你们就别让了。”说着把鱼往李强手里一塞。杨婶李强二人推脱不过，只好收了。张老憨儿这才满意的把两人送出去

张楚楚趁这会儿功夫赶紧把昨天整理出来的长命锁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放进衣服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把锅里煮的粥和土豆盛出来端进堂屋。又炒了三个鸡蛋。这时张老憨也去卧室把丫丫叫了起来。几人简单的抹了把脸，就开始吃饭。丫丫还完全不知道一早上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要有饭吃就行。尤其是那炒的黄灿灿的鸡蛋，已经完全的吸引了她。张楚楚知道张老憨吃完就要去镇上。所以趁这会儿就把脖子上的银锁摘了下来，递给张老憨儿说：“爹，你看。这是我戴的长命锁。逃荒的时候我藏的很好，所以卖我的人没有发现。今天你去镇上的时候把它当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吧。”张老憨儿先是一惊，随后一脸为难的说道：“呀，这一看就是好东西。怕是你从小就戴着的吧。怎么能当了呢？这东西你得留个念想啊。”张楚楚就知道他会拒绝，已经想好了说辞接着劝道：“爹，我都七八岁了，还戴什么锁啊？也不用它留什么念想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再说爹眼下要娶亲了，也要准备好些东西，正是用钱的时候。正好物尽其用了岂不好？”张老憨听了脸色一黑说道：“不行不行，哪有老子娶妻却要当女儿东西的道理，快收起来。”张楚楚听的噗嗤一笑，又赶紧装作严肃的说：“爹，您是不是心里不拿我当亲女儿，本来就是因为我您才把娶媳妇的钱花了。现在又不肯收我的东西，存心让我心里过不去。”说着张楚楚装作委屈的样子接着说：“再说当了这个也不全是因为爹，我也想添件衣服呢，您就答应了吧。”张老憨儿虽然才和这个女儿相处了一天，但知道她口齿伶俐，自己说不过她。可自己也是不愿意拿孩子的东西。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假装收下，下午回来再还给她，就说自己忘了，她也就不会说什么了吧。张楚楚看他表情变换的想了半天，然后爽快答应收下了。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想也不戳破。

饭后张老憨拿了根扁担，一头挑着装鱼的木桶，一头挑着装着野鸡的筐子。有些愧疚的张楚楚和丫丫说：“本来说中午吃鱼的，结果也没让你俩吃上，爹知道你懂事，等晚上爹还去捞，明天一定让你俩吃上鱼。”张楚楚当然是不馋鱼的，但是丫丫还小，听见吃鱼两个字便放在了心上，奶声奶气的说：“吃鱼，丫丫要吃鱼，爹爹快点回来去抓鱼。”楚楚拉着丫丫的手往后拽了拽，对张老憨儿说：“爹昨晚都没有休息，捞鱼的事不急，身体才是本钱。”张老憨儿感觉心里暖暖的，又嘱咐二人在家好好待着，自己挑着东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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